“娘娘饶命,微臣并未故意隐瞒娘娘怀孕一事……”梁太医还在急急解释。
见梁太医此刻还在狡辩,她不由得有些恼怒:“没有?那时本宫已经有了将近一个月的身孕,若是梁太医没有故意隐瞒,那就是医术不佳,连个喜脉都诊不明白咯?若真是如此,那你说皇上还留着你作何用?!”
虽然恼怒,但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可是这淡淡的语气早已吓得梁太医从座上滑了下来:“娘娘饶命,娘娘饶命!”梁太医诚惶诚恐地叩着头,额头触地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要本宫不告诉皇上也可以,只是要看梁太医的表现了。”她轻推着茶盏里的浮叶,似乎在说着一件极平常的事。
而此时梁太医的额上早已冒出豆大的汗珠,她也不急,静静等着,等了良久,梁太医还是没有说话,她望了南若宸一眼,又对锦云嬷嬷说道:“锦云嬷嬷,将皇上赏的那桂花酒给本宫拿来,本宫要和南公子及梁太医喝几杯,其他人就先下去歇着吧。”
锦云嬷嬷不知其意,却也遣散了宫人,命人拿了酒,又去拿了空杯子来亲自其满。
她轻笑着端起酒杯,道:“梁太医与南公子把酒言欢,本宫也极是羡慕,故请南公子和梁太医也配本宫饮上几杯,只是这酒后胡言乱语的话信不得,又没有外人在,就当谈天说地罢了,这醉言醉语的,左耳进右耳便出了,留不到人心里,更不会出现在别人嘴里,梁太医尽管大胆喝吧,本宫这就先喝了。”
话语间,她已将杯中的浆液尽数推入腹中。
南若宸见状,也不再拘着规矩,径直在她一旁坐下:“那南某敬娘娘一杯。”
她微微点头,视线转移到一旁战战兢兢的人身上:“怎么,梁太医不肯赏脸?”眉毛上挑间,是不怒自威的气势。
梁太医颤颤巍巍扶着凳子挨下半边屁股,口中连连呢喃道:“微臣……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不敢就好,喝吧。”她似笑非笑的眉眼间,仿佛隐隐已经有了些许醉意。
话已至此,梁太医再推不过,只见他端起酒杯,小心翼翼地喝下,她也不急,示意锦云嬷嬷再给他续上。
连着好几杯酒下肚,忽然,梁太医像是豁出去了般,抓起边上的酒水猛地灌下去,放下杯子后,竟就顾不得形象仪态的用衣袖就那么在嘴上一抹,深吸了一口气,道:“袁妃娘娘根本没怀过孕。”
南若宸早就知道,所以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这句话让她很是意外,她不动声色的和南若宸对视了一眼,也不吭声,只静静的等着梁太医说下去。
“刚开始不过是想以此劝信王,也就是当今圣上回王府,后来事态无法收拾,这才策划着将此事赖到礼妃娘娘头上,诬陷礼妃娘娘为了皇后之位蓄谋杀害皇上的亲骨肉。”
亏她还一直对袁妃的孩子有愧疚之意,原来竟还有这样的事情!原来,自己一直活在她们的圈套之中!她不由倒吸一口气,问道:“她们为什么要害我?”
“娘娘还不明白吗?皇后和袁妃一早得知皇上有意封娘娘为后,借此事想让皇上打消这个念头,也趁机发起朝堂中的舆论。”
是啊,这种地方,除了争宠和争地位,还有什么其他理由呢,皇后之位,她原本无意相争,可别人却是早已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煞费苦心、处心积虑地欲除之而后快!
她苦苦一笑,倒是她自己多问了……
“那这么说来,那也是皇后娘娘叫你隐瞒本宫怀孕一事的?”这事她早就猜到,只是想再像梁太医证实下罢了。
“娘娘英明,皇后娘娘说,她绝对不能让娘娘生下皇上的嫡长子……”说到这里,梁太医早已一身冷汗,急急地撩起衣袖,擦拭着脸上的汗渍。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她虽然之前早有猜测,然而这样的事到底是极惊骇极令人匪夷所思的,梁太医的口里这样清楚明白的说出来,此时她不由脱口惊呼。
话已说完,锦云嬷嬷送了梁太医出去,而南若宸则一脸担忧地望着她。
“路诺歆,我将这一切告诉你,不过是让你认清事实,不要再对她们手下留情,你这般忍让不会换来她们的感激,而是她们的变本加厉,你若还是像从前那样听从命运的安排,那可就不再是失个孩子,被人陷害这般简单了,这皇宫之事你可比我清楚得多。”
命运……她从前不信命运,可是自从穿越到这里,一切都由不得她不信。
命运的安排……
历史的安排……
她才发现自己走的这一路竟然和历史是一样的轨迹,就算她是路诺歆,也逃不了和田秀英一样的命运。
从她穿越到田秀英的身上开始,她就一直身不由己,从被选妃选中,到爱上信王,到进了王府,再到出逃又跟着他回来,然后信王登基称帝,她成了妃子,这一路都由不得她选择,她似乎被卷进一个个漩涡里,浮沉间只能顺流而下,一直走到今天才发现,自己活在一个又一个的圈套里还浑然不自知!
这一切都是命运对她的安排,她从前总是顺其自然,想要逃避,终是到了逃不下去的时候了么?
“啊……”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叫出声来。
历史上,信可是亡国之君!而田贵妃的下场可是痛失三子之后,病死永宁宫的!
都怪她从前太过大意,太过顺其自然,才忽略了这一切,若是如此,她那日断然不会同意跟信回来,她就该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和信一起走掉!
就算走不了,她也会极力阻止他登基啊,这一切也就不会发展都今天这毫无后路可退的地步!
想到这些,她又懊恼又恐惧,对过去的懊恼,对未来的恐惧!
不行,不行!她不能再这么顺其自然下去,她必须做些什么去改变信和自己的命运!
在一旁的南若宸看着她变幻莫测的表情,竟一时摸不着她在想什么。
“南若宸,你放心吧,我会好好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受伤害的……”忽然,她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几乎是从齿间挤出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