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回是我的弟子,我自当担起做师父的责任!”楼燃淡淡的道。
九州义正言辞:“可是,你不仅仅是她的师父,你还是神界的尊神!”
“倘若连一徒都救不了,谈何拯救天地间的生灵?”楼燃眉宇间有一刹那的凛然,随即又道:“更何况,我亦未说会因此而置众生灵于不顾?”
九州怒道:“楼燃上神,拜托你,清明一些吧!十万年前我以土石草木为料灌注自身神力造就了神兽一族,而如今你却要灌注灵力去养白莲,你难道不知道在瓜陵山上蓄水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吗?我们并非不救兮回,我们可以将那丫头留在水神宫,而九州神宫的灵丹也可以无止尽的提供……只是,你不能施法养莲,那样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法子,绝对不行!”
“只是,我意已决!”
从楼燃口中说出来的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已经激怒了九州,他撩起衣袍一角,掌风起落间,那白色布帛便被割裂了下来。
割袍断义么?楼燃苦笑了下,低沉道:“九州,我以为你是理解我的!”
九州扬了扬手,那片衣角便犹如白蝶,飘落在殿中。
见状,楼燃转身走向内殿,唤道:“兮回,随为师回瓜陵山!”
“楼燃!”千凌波急急地唤道,只欲上前阻止楼燃,却被九州一把拽住。
只听九州道:“勿要去了,他决定了事情,是任何人都改不了的!”
……
千凌波终是将宫里那株刚冒了芽的白莲赠给了楼燃。回到瓜陵山后,楼燃便张罗了起来,而不明真相的兮回自是万般乐呵的随在楼燃身后,屁颠屁颠的打着下手搬水缸。
“师父,咱这瓜陵山上也会有花草绿意了,是么?”
“师父,山上的天气炎热无比,这水缸里的水不会被晒干么?”
“师父,这千瓣白莲不是水神仙上的宝贝么,你怎么要了来?”
“师父,你怎么不理睬我呢?”
楼燃宽大的袖袍搭在那水缸的缸沿上,待掌中射出的阵阵金光将那缸口罩了个严严实实后,他才舒了口气道:“你一口气问了那么多的问题,为师要先回答哪一个好呢?”
兮回俏皮地蹦跶过去,抱住楼燃的手臂道:“师父,这般养莲太耗费灵力了,不划算!”
“兮回,神宴上你和大地神斗法时,颇有些疯魔了。为师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么,那时你可是全都抛之脑后了?”
“……”
楼燃一指金光笼罩下的水缸,又道:“只待这白莲生出花瓣来,你就与师父同吃以便净心。你并非争强好胜之人,但是执念太深,一旦进入自己的意念之境,便不太容易抽身。如此,很是令为师担忧!”
兮回心里蓦地一惊,以为楼燃读出了自己心里的所想,遂寻了个话头岔了过去:“可是,像师父这样的,为何也要服用这千瓣白莲呢?”
楼燃心里揪了揪,面上却一派平和,他抬手在兮回脑门上敲了两下,道:“这等稀罕之物,岂能平白便宜了你一人?”
兮回嘿嘿笑着凑过去,踮着脚尖边给楼燃捶肩,边道:“师父说的是,师父说的有理!”
时光在指缝间匆匆而过,转眼已是三年过去了。
瓜陵山上的千瓣白莲终于打了花苞。
这一日兮回照例按照楼燃所交代的,对着金光罩上喷水。细细的水流顺着罩顶滑落下来,使得那光罩看上去像是一把小伞。她笑逐颜开的喷了一会,忽然觉得身后像是有人,不自觉一回头,来人竟是九州。
“大地神?”
九州依旧是白衣出尘,他似乎是早已料到了兮回的惊诧,故而也不甚在意,直道:“这白莲被养得甚好,甚好!”
兮回恭敬道:“师父在烟景浮空殿,上神请随我来!”
“丫头,我并非是为了寻你师父而来,三年了,我掐指算算,这白莲的花苞也应该长成了……”九州的神情有些怅然,他道:“如今看来,却是我错了……”
见兮回很是费解的望着他,九州也上前摸了摸她的头,随后又从袖兜里掏出个精巧的盒子,道:“丫头,这个给你!”
兮回刚接过那盒子便觉得一阵清香扑鼻而来,那盒子竟是被雕成了梨花状,而那香味也正是梨花香。
她歪着头问九州:“这是什么?”
“梨花膏!”
她又问道““是做何用处的呢?”
九州风情的笑笑,答道:“吃了以后能净心!”
“上神莫要唬我了,就这么个玩意,看上去更像是养颜膏,哈哈哈哈……”
九州也不气恼,只是颇为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道:“本上神花了三年功夫才制出这么一小盒,在你眼中,竟只是个玩意吗?”
兮回嘻嘻笑着,“上神莫恼,是兮回孤陋了!”
九州抖了抖袍角,意味深长道:“这膏的名字挺好听的,叫做东栏梨花!”
兮回也不客气,只信手打开盒盖挑了一块放进嘴里,谁知那膏体入口即化唇齿留香,令她不得不惊赞道:“上神,为何叫它东栏梨花?”
“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九州出神地看着兮回,出神地道。
这时兮回才觉察出来九州是有心思的,但是转念一想,他是堂堂上古尊神,又能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头疼呢?看来自己的意念又游离了,她摇了摇头想着,却没有察觉到九州眼中一闪而逝的的欣喜和随后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