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卿此刻是真后悔了,否则按照他的性子,这样的话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甚至因为情绪过于的激动,甚至还要伸手去拉扯沈棠,结果却挨了裴居安的一爪子。
瞧着许言卿手背上见了血,沈棠不禁在裴居安的狐狸头上拍了下,然后就皱眉说道:
“你怎么变成原形后,这般爱动手动脚的呢,刚刚你就在沈家人的脸上抓出个棋盘来,现在又动手伤人,我看你伤的确实不重,还这般精力十足的。”
虽然沈棠嘴里是说着数落的话,动作却是格外心疼的将裴居安搂在怀里。
许言卿将这一切全都看在眼里,心中难受的厉害,以前他总觉得,所有的错全都是因为沈棠不懂事,他严厉一点,也是为了对方好。
现在他是多盼着,沈棠还像以前一样不懂事,每天就知道围着他吵着闹着,但很显然是不能了。
许言卿是迂腐了一些,但是非善恶他分得清楚,所以他看向沈棠,突然极为郑重其事的见了一礼。
“沈棠郡主,承蒙你不起,之前我不过是寒门儒生,没有功名也没有官职在身,可是你依旧愿意与我相交,都是我自己被蒙蔽双眼,分不清善恶忠奸,所以我这大理寺的职务也不配继续做下去,等我回到家门就会向朝廷递交辞呈的。”
现在的沈棠,一来不与他亲厚,二来甚至过去的一切都释怀了,两人间甚至连埋怨都没有,所有的关联好像都断了一样。
许言卿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办法来谢罪,如今他也就只剩下官职了,所以就想着索性卸甲归比较好。
沈棠这一次,总算将视线从裴居安的身上移开了,看向许言卿时,眼中却闪过一丝失望。
“当年的事情,但凡有一个心存公正的人肯替我说上一句话,那我也不至于受如此多的委屈了。许言卿你要知道做错了事情并不可怕,你该想的不是怎么赎罪,而应该是去弥补,再也不犯相同的错误。”
沈棠忽然笑了,若说以前,她对许言卿确实怨过,在意过,心也疼过。
但如今这番话,看似在宽慰许言卿,但实际上也是沈棠在救赎自己,从两人的那些点点滴滴珍贵的回忆里,彻底摆脱出来。
“我们都回不去了,但是我到挺愿意重新认识你的,许言卿就因为你在大理寺,所以更该叫更多有苦说不出的人,能够将真相讲出来,不要承受当年我所经历过的苦楚,你明明现在有能力帮他们,为何还要放弃掉,那我或许是会原谅你,但绝对会看不起你的。”
许言卿刚刚就是有点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
现在听完沈棠的这番话,虽然他也感觉到,一切都物是人非了,但若是努力做好一个官,为人沉冤昭雪,是沈棠对他的期盼,那他愿意去做。
许言卿是想再聊几句的,但是沈棠心里,现在最惦记的就是裴居安的伤势,所以该说的一讲完,她直接就进了王府。
等到府门再度关上的时候,堂堂六王府,又岂会是许言卿随便进得去的,也算将他同沈棠彻底隔绝开了。
许言卿却没有着急走,瞧着有些破败的六王府,想到刚刚见到的六王爷夫妻来,他的眉头却不禁微微皱了起来。
当初这二位先后过世,沈棠悲痛拒绝,整个人痴痴傻傻了好长一段时间。
别管两人闹过多少别扭,那段时间许言卿还是竭尽全力陪着沈棠,并且还亲自参与过六王爷夫妻俩的身后事。
对很多细节,比沈棠其实都要清楚的许言卿,他敢断定六王爷和六王妃,当初一定是死透了的,绝对不存在诈死这一说。
救这二位的全部过程,发生在他的梦境里,所以许言卿就像亲眼看见一样印象深刻。
他不是沈棠,不会因为亲情牵绊而感情用事。
他也不是裴居安,身为妖族,光怪陆离的事情见的太多,所以觉得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死而复生也是可能发生的。
就因为许言卿的顽固,还有读书人难免存在的迂腐,叫他坚定的认为,六王爷和六王妃是有问题的,所以他一定会暗中调查清楚,全当是弥补之前对沈棠造成的伤害了。
对这一切全然都不知晓的沈棠,许言卿的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她如今父母双亲回来了,还有裴居安陪在身边,久违的幸福感,叫她每一天都过的特别开心。
虽然六王爷夫妻俩,回来的有些突兀,也在帝都内掀起了不小的哗然,但很多人就是这样,本质上就是墙头草。
六王府失势的时候,因为觉得沈棠晦气,唯恐避之不及的一些人,如今又全都围了上来,所以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前来拜访的各种帖子,这些天就没间断的被送进王府里头。
这些事情都归六王妃来管,沈棠如今最喜欢黏着这个母妃了,所以也跟着凑近了瞧,但却忍不住嘟囔道:
“这些年除了四叔之外,这些所谓的亲戚,也没人管过我,更别说登门来过了。如今父王母妃你们一回来,他们马上就送来拜帖,还真是够殷勤的。”
沈棠这些年,其实早就看透的世态炎凉,只是改变不了,索性她就装傻充愣,活得稀里糊涂点,对于她来讲没心没肺的日子至少好熬一些。
但现在父母双亲回来了,还有裴居安护着她,沈棠别提腰杆多硬气了,这才吐槽起来所谓的这些亲朋故友们。
六王妃笑着用手戳了沈棠的眉心一下,就没好气的说道:
“旁人就算了,母妃的娘家哥哥,你大舅舅一家向来与咱们亲厚,只是离得太远才联系的少了,如今知道我回来,还亲自要赶过来看望,而且这些年,他们一家子可没少给你捎东西,这些你都忘记啦。”
沈棠一听这话,不禁微微琢磨了半天才恍然大悟的说道:
“母亲你忘了吗,大舅舅在我没出生之前就死了啊,这些年暗中接济我的也是二舅舅一家,而且这些事情我也没同你说过,母妃你是如何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