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的女子,好生漂亮。”
议论声中,东凰太心已踏上帝道台阶,进了宇文舟雨的小世界,一步步走向彼岸,一袭紫衣,纤尘不染,她的笑,美妙而宁静。
她是一尊盖世的女王,一步步走过,她脚下,都是血淋的尸骨,一尊接一尊的化作劫灰,被岁月淹没。
她走入了宇文舟雨的小世界,在幽暗的山谷驻足。
这座山谷,已被摧毁,一座孤坟屹立,坟前,摆放着一块木碑:吾妻东凰太心之墓,吾与汝之爱恋,永世不朽,吾以此棺,葬汝,待吾归墟,亦会寻来此地,陪汝共赴黄泉,此生不渝。
她在笑,笑着哭了,泪如雨倾洒,一丝丝一缕缕,浸湿了宇文舟雨的衣衫。
这是她与宇文舟雨,第一次相遇,第一次对弈。
那是一段不怎么愉快的记忆,她与宇文舟雨,本有一纸休书,奈何,被她拆了,那日,在恒岳的酒楼,她曾扬言,要将宇文舟雨绑在床上,以报当年之耻。
如今,梦想成真了。
可结局,却是悲凉的。
宇文舟雨,还是宇文舟雨,可她,却再不是那个东凰太心了,她不知宇文舟雨是否知晓,可她,却清楚的知道,她的身上,烙上了属于她自己的烙印,那是诅咒,是诅咒着她,永远活在痛苦中,永远,都不可能忘却宇文舟雨,因为,那便是她的宿命。
她不怨宇文舟雨,因宇文舟雨从未对不起她,一切,皆由她自愿,是她先爱上宇文舟雨的,也是她,亲手斩断了那段缘,若无此段孽缘,或许,宇文舟雨早已娶妻生子,也或许,他们也有了娃娃,也或许,他的妻儿,正在某个角落里,默默注视着他,他会守着她们,直至死去,这一切,都是她造的孽。
她的一生,充斥着阴谋算计,从未爱过任何人,偏偏爱上了宇文舟雨,一个凡人之躯,一个蝼蚁,可偏偏,这蝼蚁,夺取了属于她的情劫。
她的一生,都是错的。
她的一生,也注定悲惨的。
“为什么,为什么,啊....。”东凰太心在咆哮,她疯狂了,如一头发飙的母狮子,一步登天,扑向了一方,那是冥帝残破神格的所在地。
“拦她,拦她。”天魔帝大骂,不顾形象的爬起了身,却无人阻挡,连帝器都奈何不了她,他们,哪有资格拦。
“拦她。”天诛地灭齐声大喝,联袂而至,一同冲上了高天,堵住了东凰太心,要打,便一块打,纵打不过,也不能看着东凰太心死。
“滚。”东凰太心冰冷呵斥。
“吾等,岂是贪生怕死之人。”两人咬牙,硬是顶着压力,一左一右,挡在了东凰太心前面,不让其靠近帝器,帝器不行,那便用肉身挡,纵死,也绝不让东凰太心拿到帝器。
“该死。”见状,洪荒准帝勃然震怒,一掌劈下,震塌了苍穹,欲强行救回帝器。
但,他们晚了,已然来不及,东凰太心已握住了帝器,瞬间开启了它的禁锢,一股磅礴精元,灌输给了它,融了帝蕴,加持了帝道封禁,隔绝了帝器之威,只余浩瀚的帝道神则,笼暮着她,也束缚着她。
嗡!
嗡鸣声顿起,帝道的光晕,蔓延八荒,一层一层,一波一波,席卷整个小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受帝道封禁影响,寸寸的凝固,包括天玄门人和诸天的修士。
帝兵的威压,让人喘不过气息。
东凰太心已站稳,伫立虚天,沐浴帝道光晕,她之气质,也随之蜕变,眉心有帝道异象演化,一缕缕黑色魔煞,萦绕其体魄,勾勒出古老异象,每一幅画面,都极尽的模糊朦胧,乃至于,她的脸庞,也随之扭曲,似隐藏着无数秘密。
“这.....。”天庭修士骇然,眸中布满血丝,怔怔盯着东凰太心,总觉那张脸颊,在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那是一张刻骨铭心的容颜,可谓刻骨铭心,陌生是因,那张脸,他们从未见过,只知她身负帝级的诅咒,却并非诅咒,反而,更像一种禁锢,一种难掩的伤痕,那等伤痕,很显然是旧伤,一缕缕黑气萦绕,遮了她的双眸,遮了她的轮廓,遮了她的记忆。
“那是……啥个玩意儿。”夔牛愕然道。
“帝殇,东凰太心的帝殇。”
“你确定?”
“千真万确。”龙腾点了头,眉宇紧皱,“那不止是东凰太心的帝殇,还是东凰太心的宿命。”
“那她此刻,是何境况。”
“她的帝殇,必定不简单,或许,是帝道厄难。”
“那可咋办,她不是宇文舟雨啊!”夔牛挠了头。
“我等……不得插手。”龙腾深吸一口气。
“那……她会死吧!”
“应该……不会吧!”众多准帝,也都纷纷摇头,颇为尴尬,不敢妄自揣测东凰太心的心境。
噗!噗!
众人谈论时,虚天上,已血雾喷薄,两道鲜血飞溅,溅满了乾坤,一道金色的人影,跌落了缥缈,乃东凰太心,跌落的身形,甚是凄美,一路撞塌了虚天。
而另一道人影,便是冥帝的残破神格了,也是坠落虚空。
“吾等,不能参战。”冥帝沉吟,“吾等,虽为准帝,但也只能护佑天魔帝和帝道仙剑,谁人敢擅闯帝道领域,便遭吾等攻伐,尔等虽是帝器主人,但并无权利,干涉帝道争雄。”
此番话,他并非危言耸听,帝器虽为帝兵,可也分三六九等,如冥帝这般,属帝中皇者,是有特权的,帝器虽为帝道兵,也需遵循帝道规则。
此刻,若有帝器干预,会遭帝道法则镇压,后果比冥帝所言,更加严重,帝道法则,会抹灭它们。
东凰太心踉跄起身,披头散发。
她之眼眸,依旧浑噩,嘴唇颤抖,喃语嘶吟,似认得冥帝,又像是失了神智,她身上的漆黑火焰,愈发汹涌。
“吾不信,吾不信。”她在嘶吼,在歇斯底里的咆哮,似承载了太多痛苦,一声声低吼,带着滔天的恨,似能洞穿万古。
“吾以帝道传音,问你,究竟为何。”东凰太心嘶声大喝,如一个疯子,不止要杀冥帝的残魂,连同宇文舟雨的残念,也一并湮灭。
“吾……。”冥帝残念,微弱的说了两字,便陷入了昏厥,残魂之体,轰然炸裂,消弭于天地之间,帝道法则肆虐,抹灭着冥帝残念,亦抹灭着宇文舟雨残念。
噗!
宇文舟雨吐血,如一条游龙,翻飞出去,砸在了一片群山上,一座巍峨的巨峰,瞬间崩塌,尘烟四射中,他又一次爬起,踉踉跄跄,摇晃的站都站不稳了,一缕缕鲜血,顺着脸颊流淌,染红了胸膛,沾满泥土,刺目的血,触目惊心,那是帝道雷霆。
噗!噗!噗!
接下来,便闻砰砰声,宇文舟雨一路倒退,一座座巍峨的巨石,一座座的炸裂,待止住脚跟,已是鲜血淋漓。
东凰太心,就伫立在缥缈,一袭白裙,染满了鲜血,她的脸颊,被划出一道血壑,一缕缕黑发,飘荡着,她之眸中,刻满了迷茫。
她的神情,她的表情,恍似失了灵性,望着虚天,望着宇文舟雨倒退的身影,一次次抬起了玉手,想抓住宇文舟雨,却终是没能成功。
她之娇躯,剧烈的颤动。
而这一幕,在外界的诸天准帝看来,却是莫名的揪心,不明所以,但却知,那尊女圣体,正在经历一场涅槃,一场关乎她之生死的涅槃,也或许,是在与宇文舟雨诀别。
她的笑,是凄凉的。
她的泪,是绝望的。
她的身侧,还悬着她的神剑、她的仙剑和她的神镜,她之本源,也燃烧了,一滴滴的精粹,皆被她,吞进了体内,补全了她的本源,助她重塑真身,再现人形。
而那一缕缕的帝道仙芒,一缕缕缠绕她的仙霞,便是最好证明。
一代女王,终是恢复了清醒,一双璨璨的美眸,第二次绽放了璀璨的仙光,一缕缕帝道仙辉,映的她,越发神秘。
帝道仙霞缭绕中,她缓缓转了身,轻拂衣衫,翩然踏空,临走前,留下了一语,缥缈悠远,“吾的帝印,会替吾找回它,汝之夙愿,吾也会完成。”
“吾……。”冥帝残魂大叫,想追过去,却不敢跨越帝道屏障。
东凰太心,终是离去,背对帝道雷罚,渐行渐远,步伐蹒跚,每踏出一步,都会咳血,一缕缕血,染红了虚无,如鲜花,嫣红绚丽。
她的身姿,萧瑟孤寂,也沧桑疲惫。
她之身影,是那般遥远,遥远的让她,看不清其真实相貌,却能望见她之背影,如一具枯败的尸体,风吹雨打,都不能唤醒她之灵魂,她是一个活死人。
“吾的孩子,母亲错怪你了。”
“吾的父皇,母亲愧疚。”
她的呢喃,悲怆而沙哑,自她的身影,一路传向苍缈。
帝道的仙光,照亮了星空,映衬出她的倩影。
帝道的哀嚎,也自她的喉咙,一路传到了星空各处,那是一个帝道的哭泣,饱含了岁月的蹉跎,饱含了悲凉,也饱含了沧桑,他是一代盖世狠人,纵横寰宇,睥睨诸天,可今日,也忍不住哽咽了。
帝道的雷罚,依旧毁灭,却无一丝伤及帝道的本源,帝兵之威力,不凡逆天,饶是东凰太心,也无法抹掉。
这一瞬,天地静了,万籁俱寂。
众位帝的眸,蒙了水雾,一代女圣体,终是走向了毁灭,帝道仙光褪去,一缕缕黑暗魔煞,笼暮了她的圣躯,将其淹没,也包裹了她的元神,她之身躯,寸寸爆碎。
帝道雷罚,无限制的蔓延。
那是一副凄惨的画面,一朵又一朵的莲花,绽开了,盛开在岁月长河中。
而后,便见那道背影,缓缓倒下,如断了线的风筝,在半空中化作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