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实在是太困了，在车上就睡着了。到了医院才被林秋叫醒，路上看他睡得香，心疼他就没叫他。
“先去检查吧，我给你挂了急诊。我看见医院门口有家卖水饺的还没关门，你先在这，我去给你买点吃的。”林秋拉着他忙前忙后。
林墨有些感动，低下头不想让姑姑看到自己有些湿润的眼睛。
小时候跟着爷爷生活的时候，姑姑才上高中。后来大学毕业，结婚生子，虽然也来到了父母在的城市，但和林墨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了。那些就久远的记忆就逐渐模糊了。
“肩膀这应该是骨折了，住院吧。”医生检查完，就让林秋去办住院手续。
林墨坐在病床上，吃着温热的饺子，低着头几乎快将脸埋进饭里。眼泪断了线一样滴在饺子里，但林墨不管不顾的大口吃掉。
有时候，温情比刀剑更能击碎人的防御。
最终还是没有住院，一方面是林墨父母的葬礼需要赶回老家洛城。第二方面就是妹妹林小白还在家里，姑姑自己两头跑不太方便，而且她也有自己的家庭，这样就是三头跑。
林墨爸爸这一辈就只有兄妹两个人，老一辈也早就去世了，这下子里里外外的事情都落在了姑姑身上。这让她悲伤之余也忙碌起来。
回到家已经是六点钟了，林秋把林墨安排好，就急急忙忙的回家了，她家里还有一个一岁多的小孩，大半夜急匆匆赶过来，也不知道拜托谁照顾了。
转眼间房间变得安静下来。林墨看了眼隔壁妹妹的房间，房门紧闭。
于是转身进入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今天格外的漫长，他有些疲惫。
…………
熟睡的林墨是被敲门声吵醒的，挣扎着起身，回来的时候太困了，衣服也没有换。
推门出去，刚好碰到妹妹开门。她的脸色苍白，眼睛红肿，显然没有睡好。
对方看到林墨身上包扎的伤口，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砰”的关上门回了房间。林墨习以为常，这种事情以往经常发生。
敲门声再次响起，林墨走下楼去开门。
一个中年男人立在门外，看起来四十多岁，唇上的胡子有些长，眼睛小小的，看起来市侩又不修边幅。
“林墨，长这么大了，上次见你才上小学。”男人看到林墨说道。
“舅，你来了，快进来吧。”林墨和母亲那边的亲戚不熟，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几次，逢年过节母亲回娘家他也不去，很陌生也没什么话说。
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是因为小学三年级去姥姥家，和舅舅的儿子打了一架吧。说是打架，舅舅家的儿子比他大好几岁，吃的又胖，根本就是单方面的被欺负。最后连一句道歉都没有，姥姥舅舅只是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
而母亲这一辈姊妹多，林墨依稀记得……大概是姊妹四个吧？好像还有两个姨妈，不过脑海中一点印象都没有。
舅舅王志坚进屋，就开始安慰林墨，说发生这种事谁都想不到，然后又问林墨的伤怎么弄的。
林墨对和不太熟悉的人聊天这种事情不太擅长，显得有些沉默寡言。
最终还是姑姑林秋的到来解救了他，就算憔悴也光鲜亮丽的都市女性，和不修边幅的乡下汉子。明显可以看出王志坚变得有些拘谨了起来，打过招呼就变得有些沉默。
“我想的是回老家办丧事，姐夫他俩都是洛城的，虽然在z市这打拼，也买了房子，但他们的根在洛城。”寒暄阶段结束，舅舅王志坚开口商量正事。
林秋也没什么异议，于是就联系殡葬，准备先处理遗体，再驱车两个多小时赶回洛阳老家。
“家属再看最后一眼！准备火化了！”火葬场工作人员喊道。
相比于旁边火化的死者家属尽是大堆人群，林墨这边显得有些冷清，姥姥和姥爷他们都没有来，孤孤单单的三个人。
“啊啊啊！爸爸！妈！”林小白疯了一样哭喊着，冲上去想要扑到遗体身边。工作人员拦住她安抚。
林秋把头转向一边，用手捂着嘴巴皱着眉头啜泣。舅舅也在一旁唉声叹气。
林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低着头，感觉心里有些沉重。
接下来就是风尘仆仆的赶路，曾经活生生的人就变成两个依稀散发着温热气息的盒子。林墨和林小白一人抱着一个。
车上他俩都坐在后排，林墨扭头看了对方一眼。林小白还是不停的流眼泪，只是不再发出声音，无声的流泪，呆呆的坐在车子座位上，像是傻了一样。
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很快就下了高速，到了洛城老家。按照舅舅的意思，众人直接驱车去了姥姥家。
他的原话是：“姐夫很久没回过老家，之前的老房子都不能住了。先去我那里吧。”
林墨回忆着久远的记忆，想到舅舅和姥姥住在一起。而爷爷的老房子就是他小时候生活的地方，距离姥姥家开车也只有十五分钟的路程。
但……六岁之前的记忆里，林墨一次也没见过舅舅。当然，也没见过父母。
车子缓缓行驶，街旁的景象似是而非，将近十年过去了，这里的景象变的有些陌生了。林墨记忆中这条路有个大教堂，目光搜索了一下，发现居然还在。那前边应该是他读过的幼儿园了，小时候想要玩幼儿园的滑梯，就闹着爷爷把他送到幼儿园。
很可惜，直到转弯也没有看到那个幼儿园，应该是倒闭了。
接二连三的变故，让15岁的少年也产生了物是人非的感叹。
到达目的地，只来得及匆匆打个招呼。接下来又是连续几天的嘈杂和忙碌，林墨一身黑色休闲装。左臂打着石膏，被绷带吊起。在陌生的人群中扮演“孝子”的角色。
有“问事”的来安排，下葬的时候要摔碗，孝子要哭的大声一点，不然会被别人说。
呵，悲伤何必做给别人看。林墨对这些习俗不削一顾，下葬的时候依然我行我素，面无表情低垂眼睑。看的亲戚摇着头在旁边指指点点。
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半个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