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就好,就担心这五天来的白白忙和。一进门,夜初雪就抱住半坐在床上的小男孩儿:“你个死阿越,再不行我就要把你拖出去埋了!”嘴角是上弯的,小力的拍打阿越后脊。“来来来,我给你再诊次平安脉。”
“阿越,这两天我和村长商量了下你家重修的事情。已经盖完了。”夜初雪收拾着药箱一边跟阿越将这五天来她在做些什么。环顾这间家徒四壁的房屋,“阿越,我知道这里充满了你和母亲的回忆。所以我让村长再别的地方帮你寻了一处空地。现在要不要跟我去看看?”温柔的拂过阿越额头,将顽皮的碎发压倒。
阿越同样珍惜的看着满屋子的一切:“姐姐,阿越又让你破费了。”
摇头,夜初雪拉起阿越的手,走出破屋子。村长给阿越选择的地方就是刘大娘他们住的靠村口的地方,虽说地方不大,但却周围满是村民。不似破屋那般,周围已经搬没了人,就剩下荒草以及乞儿。新的房子充满泥土、树木的味道。阿越见到新房子高兴的直说终于不用担心下雨了。
小小的一句话,夜初雪却听出了其中的苦恼。以前的生活、一个个雨雪夜中、这相依为命的母子究竟如何忙碌的讨生活……“阿越,我给你在箱子里留了些银两。你可以趁生活不着急的这段时间到村长或镇子里找份营生。姐姐明天就要回家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眼神中满是不舍,夜初雪叮嘱小阿越。
“夜大夫,您就放心吧。阿越有我们老两口子照顾着呢。”村长一直在帮阿越整理放在较高位置上的东西,他一个小孩子总登高处也不好的。“我们老两口子底下就只有一个女儿,前年还嫁到了别村。这阿越啊,就让我们来照顾吧。肯定给他样的白白胖胖的!”
夜初雪想了想,便觉得可行,毕竟自己不能总跑来找阿越。从腰间掏出些许银子:“老伯,麻烦您了。这些就算是贴补家用。”平白让人家支出一个人的伙食,这样的村子里,不能不说是一个大负担。自己做好事不能牵连别人来承担后果,夜初雪便将手上的银子放入村长手中。
沉甸甸的,夜初雪低头,见阿越拉扯着自己的袖口:“怎么了?阿越。”夜初雪蹲下身子与阿越平视,这个小孩子人小却懂事。
“姐姐别走。陪阿越不好吗?”软软如如的声音,阿越难得用撒娇的口吻跟夜初雪说道。
一个小男孩儿,圆嘟嘟的脸蛋、用一双期盼的眼睛盯着你瞧,稚嫩的双手、小小的、揪住你的袖子,无疑不让你心软。但是想来自己近来一入夜便恢复真身、这里实在不宜久留。遂摇头,安慰道:“阿越,姐姐要回家。不过姐姐答应你,一定会回来看你的,好不好?”声音有一丝哭意,夜初雪抱住小阿越。
“夜大夫,那沈姑娘也一起走么?”村长站在一旁插话,“那姑娘身子骨看着就弱,这一路上也不知经不经得住。如果放心,叫她在这里歇下,您看?”
听这话就知道村长被派来做说客的,那阿虎想必是铁了心一路黑下去了。只是这沈乔跟自己只能说有一点点的联系,哪里能帮她做这么大的主啊~ 夜初雪放开腻着自己的阿越,带着微微歉意,“村长,是这样。姐姐与我是一起离开家的,这我回去了,不带走姐姐,母亲会说我的。更何况,姐姐是母亲的心头肉,见不到想必到时会气急。初雪虽然略同医术,可也对老母亲的病情束手无策。”脸上带着遗憾之色,夜初雪一句话说的半真半假。
阿越也凑上来,一张笑脸满是泪痕:“那姐姐,阿越明天送你。”小娃儿有着自己的稚嫩,眼神真切的看着夜初雪,满是舍不得与依赖。
明白小孩子一场大病后,最想依赖着母亲,但是母亲已经没了。现在的阿越正是需要人陪伴的时刻。可是如果再拖下去,夜初雪恐怕都自身难保,更别提什么推脱掉刘大娘的媒。“阿越,姐姐答应你。明天让你送!”半是安抚半是玩笑的答应了下来。
夜初雪后面的时间一直在收拾阿越的新屋子,那小孩子到懂事的紧,端茶倒水、忙前忙后的。直到大家都做了下来,在小院子中吃饭,夜初雪方才发现,原本一直呆在身边打下手的阿越没了影。“村长,阿越他……”夜初雪目光望向村长。
“他啊。在坟头儿呢。”村长同样一脸的无奈,“这孩子,哎!随他去了,慢慢也就好了。”
夜里又淅沥沥的下了会儿小雨,夜初雪躲在角落看着窗外一轮残月,低头用鸟喙浅啄身上的鸟羽:“这样的的日子快到头了。母亲,阿雪就快到家了。”一边的翅膀总在隐隐作痛,月光洒在夜初雪小小的鸟身上,让影子显得有些单调。茶色光芒一闪而逝,站在空地上的又是一名茶色头发、身材曼妙的佳人。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夜初雪走在街道上身边跟着阿越和沈乔,走在官道上。一家让路人歇脚的简单茶肆,夜初雪坐了下来,听着嘴巴一直不停唠叨的阿越,笑语盈盈。“姐姐,你看阿越,总是扯些小大人儿的话说~”调笑间帮阿越斟满茶水,“阿越,等下你就回去吧。天黑了,你独自回去,我和姐姐都不放心。”
“不、姐姐,阿越再送五里。”五里一站、十里长亭。“阿越的命都是姐姐救回来的,阿越要送到十里,那样姐姐就能记得回来找阿越了。”小孩子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话,非要相信什么十里相送,那人便终有一日回来看他。
无奈点点头,夜初雪和沈乔也着实不舍不得这个鬼灵精。
路就像时间一样,都可以用东西衡量。脚步拖得再慢、路上再耽搁,也总是有个头儿的。夜初雪和沈乔两人站在茶肆口,遥望一步三回头的阿越,看着那小身板儿逐渐变小、直到望不见,才幽幽转身离开。不禁幽幽想起这句诗词:“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