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宿主有保护系统,所以它看不见水中的倩影。
也不知道此时又快乐又美丽的身体在水中起伏,落入旁人眼中,有多么令人悸动。
梵朔在这里站了很久了。
或者说,从魔人们带回她时,他的眼睛便黏在她身上从未移开过。
看着她醒来时懵懵懂懂,下个床也跌跌撞撞,磕到膝盖就抱着腿吹了好半天。
看着她到处探脑袋找人说话,想打听这里的情况——只是伺候她的女魔人都被拔了舌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她找到温泉池,眼睛亮了好几个度,征求哑奴们的同意后,才脱衣服下水——是的,他师父倒是罕见的懂礼貌了,还要向那些低贱的奴才征求同意。
看着她没有半分烦恼的在此处享受,一点儿也不担心遇见自己后会遭受怎样的待遇。
是觉得他一定不敢对她下手吗……
梵朔无声无息的站在温泉池边,把系统都给吓了一大跳!
不等它提醒宿主——
【叮!检测到即将发生不和谐的事情,已强行关闭辅助系统的监控屏幕。】
【关雾星:嗯?】
系统:!卧槽!一来就这么劲爆吗!!
她懵懵的从水里钻出来,下意识的扒到了池子边。
然后手摁上了长靴,把她娇嫩的掌心都给硌疼了。
“……啊?”
关雾星一抬眸,就看见不知啥时候站在这里一个一米九几的大男人!
那眼睛还是金色的!
她惊得脚下一滑,‘噗通’一声重新跌入了水中。
“……”
梵朔冷漠的瞧着咕噜咕噜吐泡泡的水面,没动弹。
会怕?会跑?
他漫不经心的想,魔界的边界本就不好找,就算找到了,没有魔尊的许可,她也不能轻易离开。
为她量身定做的宫殿尚未建好,只能委屈师父她老人家跟他住了。
半晌,水面露出了两只眨巴眨巴的眼睛。
她认真又努力辨认着眼前的高大男人,从他冷厉的下颌线条一直到狭长的凤眼,从他深黑的墨发到笔直的身板……
“梵、梵朔?”
男人眸子也不眨一下,就这么冷冰冰的站着。
像是雕塑。
关雾星确定了,这就是她那个瘦弱的黑发徒弟。
——如今的梵朔看起来不像是个好人。
倒不是说他尖嘴猴腮、长相猥琐,因修炼了魔功的缘故,他身上总比旁人多一层冷气,多一层煞气。
魔人的眼睛多数以赤、紫二色为主,传闻中魔龙的眼睛是金色,所以拥有魔龙血脉的魔尊一般都是金瞳。
而魔龙又是天地间第一头以煞气为食的凶兽,不见血不成活。
小魔尊从极寒峰底到魔族领地,怕是沾了不少血了……他眼神太冷了,比最恐怖的地狱还冷。
身上的黑袍无比衬他,华美低调的深紫色纹路蜿蜒成曼陀罗花,在波光粼粼的水光中,也像是盛开着、活着。
关雾星还看见,从外面爬进来一条长长的黑蛇,温顺缠在小魔尊的左腿上。
‘嘶嘶嘶’
叫的她后背发凉。
她,她她她有点怕蛇啊!
她还没穿衣服!
要是这蛇爬进池子里……
关雾星不敢继续想下去,不顾梵朔在场,狼狈的游到另一侧,把衣服翻出来,在水中就急急往身上套。
‘哗啦——’
好不容易出了水,身上的几层薄纱却并没有什么大作用。
但至少是挡着了。
关雾星背过身,把腰间的带子系好。
浑身湿漉漉的,长发不住往下滴水,在白皙的脚边已形成了一个‘小水坑’。
她慢慢的转身,与那边的男人远远对视。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像极了皇宫里即将侍寝的妃嫔。
她只在脑子里想着如何跟梵朔寒暄,说点儿好话,把两个人关系拉近……
踌躇半天,她赤着脚,一步一步沿着池边朝小魔尊走去。
她走得雄赳赳气昂昂。
斗胜了的小公鸡又不过如此了。
她终于在小魔尊两步的距离处站定,深呼吸一口气:“你知不知道这样看光女孩子是不对的?”
“……”
“哟!你表情这么理直气壮的?”
如果说第一句话是关雾星组织语言组织了好半天憋出来了,那下面一大段话,就是她发自肺腑的想站在道德制高点教训眼前一米九几的小崽子了。
“这是你的宫殿是吧?但你把我带进来了,我就是客人呀!客人不是奴隶,不是你的所有物,是有自己的空间的!你来之前要敲门,要打招呼,要问我能不能进来,问我方不方便!而不是悄么不做声的站在这里,把我吓得差点儿当场去世!”
“更何况!我是女孩子,清清白白的女孩子!”
蛇:“是挺白的。”
“!”
关雾星瞪着眼睛,指着摇头晃脑还能口吐人言的黑蛇:“你,你成精了?!”
梵朔不耐的把黑蛇从腿上踢下去,警告般的扫了一眼。
黑蛇怂怂的缩着脖子,转头爬走了。
“喂!”关雾星不爽了。
小崽子把她看光了,看在是她徒弟的份儿上,她先进行教育处理,之后不听话,再来处罚。
但那条蛇是什么东西?!
她追了两步,小魔尊的手却横在面前,不让她追了。
关雾星冷哼一声,指尖立马凝聚出一团白光,毫不留情的朝黑蛇打去!
这回,梵朔没拦。
黑蛇被打得疼了一下,‘嘶嘶嘶’了好半天,回头焉哒哒的看了自家主人一眼,这才不情不愿的消失在眼前。
关雾星没有消气,她呵呵两声,用力把小魔尊的手打下去。
“上梁不正下梁歪!就是因为你处处不注意,你的宠物才跟你学!我可告诉你,没有下次了!再有下次,我就……”
“怎样?”
小魔尊偏了半张脸,狭长的凤眸里波澜不惊,仿佛凝结了一整个冬天的雪:“再把我打下极寒峰?”
在他可怖的眼神中,关雾星默默地拢了拢身上的薄纱。
“极寒峰下有魔界封印的阵眼,我怕我多跟你说两句,就狠不下心让你去了,就自己去了。”
她垂着眸,红唇轻启:“你当我无情也好,当我一厢情愿也好,当我是你的仇人也好,都随意。”
“反正我已经这么做了,反正你也成功了。”
“即使你再不愿承认,即使你再讨厌我——你的成功之中,也有为师的一份。”
“不可或缺的那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