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玉把玉长风放下之后,便拖着叶霜往外走。
“……你松手……”
“你怎就这般无心避嫌?!”
“我扶我兄长何须避嫌?”
“兄长?你只当他是兄长而已?”
“我自小读的是圣贤书,又岂会……男女授受不亲……你放手……”
“不放。”
“你!方才让我避嫌的是你,如今拉着我不放的还是你,苏黎玉,如此岂是君子所为?”
“他拉得你,我却拉不得你?”
“……他是我兄长……你……你……”
苏黎玉见叶霜言辞闪烁,便松开了叶霜的手自行离去。可没走几步,放心不下叶霜,索性又折返回来。
“……你回来作甚。”
“夜深风凉,自是送你回房。”苏黎玉嘴角一扬不由分说拉过叶霜之后便把佳人横抱在怀。
“你!你放我下来!”若不是柳絮叮嘱不可运气动武,此刻的她又岂会任他如此。
“你内息阴寒于我不益,快放我下来!”
“无妨,我已问过医不活,我这阴寒内息伤不到你。”
“苏黎玉,你快放我下来!”
“不放。”苏黎玉把叶霜紧抱在怀,跃上了横梁。
“你怎会如此无赖!”
“呵,我亦才知,原来我如此无赖……这可是你之过。”说完,苏黎玉便点了叶霜的睡穴,令叶霜昏睡在自己怀里。
他本打算替她拉好被褥就离开的,可自己衣袍却被她死死拉住。前些时日一路奔波也未曾好好休息,何况她睡下之后总是噩梦缠身,每次醒来皆是额汗失神,他虽在窗外守着,但却找不着时机进去陪她。眼下就算她醒来了,她也怨不得他,毕竟这拉住他的,是她。
苏黎玉盘算之后,侧身躺到了叶霜身旁。他也曾夜夜噩梦不得安寝,陪着他的只有与她的过往。或许那段时日于叶霜而言微不足道,可对他苏黎玉而言则是无价之宝。
“柳儿细、马绳僵,纸轩窗外桃花香。好郞儿、俏姑娘,桃花树下扮红妆。唢呐响、迎花轿,鞍马之上好君郞。点红烛、拜高堂,姻缘美事人成双。”苏黎玉念着以前叶霜教他的南江民谣,不禁抚了抚她的唇……此刻若是由着自己,恐难自持。
无奈他刚想起身却被又叶霜拉住,接着便听到叶霜梦中自语:“……不孝……娘……爹……”于是只好继续侧躺在她身旁。
“你的梦里可是同我一样,只有那些已死之人……霜儿……不知何时你才会与我心印心,心心不异。”苏黎玉温声细语之后,也闭上了双眼。
床榻上的叶霜入梦未醒,迷糊中似是见着了苏黎玉,而自己却又拉住了他。莫非他守在自己身边?为何他要如此?又为何自己竟会如此心暖惬意,舍不得松手。
“……不知何时你才会与我心印心,心心不异。”这是叶霜朦胧中唯一听清的话。
旭日东升,苏黎玉洞悉屋外脚步声便轻轻移开了叶霜的手,起身打开了屋门。前来送水的丫鬟还未出声,便被苏黎玉示意退下。
苏黎玉望着睡熟的叶霜,轻轻掩上房门。离开之时遇上了一脸凝重的柳絮。
“柳师父。”
“……你为何会在霜儿房里?”
“姑姑以为如何?”
“莫非你们……”
“她此刻睡得正香,姑姑还是过些时辰再来找她罢。”
“不肖徒,你快同我说清楚,你是不是欺负了霜儿?”
“黎玉还有事,就不陪姑姑了。”苏黎玉邪魅一笑拂袖而去。
晌午之时,叶霜起身沐浴食膳之后,步行到了庭园,却撞上了柳絮与医不活,叶霜立于石山后,依稀可听见两人谈话。
“……昨夜我已将药材备妥……只是这……可惜这书我只有半本,也不知道那另一半里是否有更稳妥的法子。”
“就是如今回去同我师姐借,也来不及,只有用此方法了。”
“……此事前辈不打算说与姑娘?”
“她若能熬过第一步,这最后一步却也并非难事,先不要同她说,我怕她又劳费心神。”
“……前辈说的极是。”
“姑姑。”
“霜儿,你面色比早先好了许多,想必昨夜神安无梦。”
“……不知姑姑与大夫在说何事?”
“姑娘,前辈与我在说那活死人的事。今早我们见她睁了睁眼,看来是那虫蛊渐渐起了效用。”
“她醒了?”
“还未,但我可保证不出一个月,那人便可清醒。只是她如今不可再躺于寒冽冰床之上了。所以方才玉兄已经命人把她搬去了厢房。”
“还有,霜儿,这废去武艺一事不可一气呵成,须得费些时日将你的内力慢慢化去……就此一住,恐要几月了。”
“……有劳姑姑与大夫费心了……霜儿无以为报。”
“傻孩子,是姑姑把你害成这样……”
“不。是姑姑成全了霜儿报仇之愿。”
“……霜儿。”
“柳神医、贤弟、好妹子,你们在聊什么?”
“玉兄,丫鬟可帮那人洗浴好了?”
“已经照你说的用药浸浴了。”
“好极,我这便施针去……前辈……”
“……霜儿,晚些时候姑姑再来找你。”
“嗯。”
叶霜见两人身影远去之后便掉头转身,惹来玉长风连声歉意:“好妹子……我这给你赔礼了……”
“……昨夜你就不该装醉。”
“……我若不装醉,你又岂会有机会安稳休息?”
“……不同你说这个!”
“啧啧,这五皇子果然非同凡人,回头你可得好好替我说说情,我这般触怒他,兴许日后会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他哪有你说的这般嗜血。”
“好妹子,昨日他望我的眼神杀气腾腾,出语更是利入剑刃……”
“如此你还偏故意触怒他?好大哥,妹子会记得帮你收尸的。”
“好妹子,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你。你也不仔细想想,若是你于他而言轻如枯叶,他又怎会动怒。”
“……我回房做衣裳去了。”
“好好好。我不多嘴。你就死不承认好了。”
叶霜疾步走开,回到了屋内。寻思着玉长风的话。
“心印心,心心不异……”昨夜苏黎玉究竟在她身旁说了些什么……那究竟是真的,还是痴梦一场?
叶霜只觉心乱如麻,索性绣起了那袍子,还差些许,这袍子就可做好,她也不知道陆尘飞合不合穿。
没过多久,柳絮敲开了叶霜的房门。
“霜儿,姑姑问你,你同我那不肖徒可是有了夫妻之实?”
“……姑姑何出此言?”
“今晨见他从你屋里出来,我上前问他,可他却笑而不答……你告诉姑姑,他可是欺负了你?”
“……姑姑多虑了。他与我虽然曾有婚约,可霜儿又怎会不知廉耻越矩不规。何况他是一朝皇子,纵然再不济,也定不会失了礼数。”
“……听姑姑一句,他……不是可托之人。”
“为何托不得?”
“……霜儿……你难道对他已经暗生情愫?”
“……我……不知。”
“霜儿,他……”柳絮欲言又止,心里也不知道那些话该不该同她说。
“姑姑,如今霜儿一门心思只愿能活下去,这儿女私情之事霜儿不愿多想……您就莫要再苦苦相逼了。”
“……好,但你要记着姑姑同你说的。”
“……姑姑,你看我这袍子如何。”
“这衣襟的纹绣是你绣的?让姑姑仔细瞧瞧……费了你不少心思吧……”
“我只怪儿时未曾同奶娘多学些针线活,不然如今也不会绣的如此凌乱……若是他穿上了,只怕会惹来笑话。”
“尘飞那孩子哪会介意这些,你有东西送他,他自是高兴还来不及。”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