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莫昭柔因谣言而对雷啸天挥鞭,至今两人已交手数十次,起初雷啸天只管避开,见莫昭柔挥鞭略有章法后便以长棍回挡。而莫昭柔有缘从落雪楼习得的一套‘灵蛇舞尾’也愈发得心应手。
“娘,您瞧五妹的鞭法,似乎精进不少。”
“哼,那丫头平日里没人练手,你龙大哥也只顾避让不予还击,而今有人肯容她这般纠缠,同她过招却又不伤及于她……兰儿你看他二人般配否?”
莫昭兰掩嘴轻笑道:“五妹却也到了这年纪。不过,只怕到时候您不舍得五妹嫁出去。”
“……唉,我还真想再留她几年。可是,这女儿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你的心思,可要为娘替你告知你龙大哥?”
“娘!这万万不可……我知龙大哥心里想着别人,这事儿您让我自己……”
“为娘说笑而已,这事儿还得你自己上心。”
“嗯……娘,他们停手了,可要唤他们过来歇息?”
“你瞧那丫头,正在兴头上,哪肯罢手。”
亭子外的两人虽是停了手,却无休息之意。
“雷大哥,你看我这鞭法可比原来好些?”
“嗯。而今你也挥得自如,倒也缠住了我这棍子。可章法虽有,套路却还有些散乱,破绽也太多,还需勤练才是。”
“嘻,那我们再来过,雷大哥,你可要当心了。”
“呵呵,好。”
语毕,莫昭柔右手持鞭一挥既出,使出了‘灵蛇舞尾’的第一招‘尾袭’。
“你可是累了?这出手慢了些。”
“哼,再看招!”
莫昭柔自知出手慢了,于是收回鞭子,再次出手。这回‘尾袭’与‘藤爬’两招接连使出,先是把雷啸天手中的长棍击出声响,后便一圈一圈迅速绕上了长棍。
“你当心,切莫丢了鞭子。”
雷啸天将长棍持于两手,顺势旋转起来。莫昭柔的鞭子咬住长棍不放,自身随着长棍腾跃翻身,直至雷啸天将长棍一头压地,莫昭柔才使出第三招‘破藤’。这招本意是要借用缠绕之力回转给对手,从而使得对手掌中武器与其脱离开来。可莫昭柔每每不着要领,反倒几次将鞭子从手中脱去。
这套‘灵蛇舞尾’本是落雪楼主攻少防的鞭法之一,共有七招,分别是‘尾袭’‘藤爬’‘破藤’‘反缠’‘噬咬’‘锁喉’‘收尾’。若是心得要领,这鞭法可是招招致命。
宁素素在一旁看着,虽想指点一二,却也怕日后她缠这自己练武,更怕她跑去落雪楼拜师学艺。自那人死后,她便断绝了与落雪楼的恩情,若是她的女儿拜师而去,叫她如何有颜面去见泉下的故人。
“呀!”莫昭柔一招‘破藤’之后,本想使出那‘反缠’,可右手鞭子一松,左手抓住的一截鞭身也从掌中脱了开,两手掌心顿时划出了口子。
“快让我看看,可是又伤了……”雷啸天丢下长棍,直奔过去拉住了莫昭柔的手,细细的看着说道:“还好,划的不深。是我不好,定是我方才太过用力挥棍……”
雷啸天抬头便撞上了莫昭柔那瞧着自己的娇羞模样,让他瞬间语塞,直盯着她看。
“柔儿,让娘瞧瞧。”闻声而来的宁素素打破了二人的沉默。
“今日就到此罢……我去给你拿药。”回过神的雷啸天猛然松手离去。
宁素素见莫昭柔的眼睛直追着雷啸天的身影而去,便捏了一下她的掌心。
“疼!”
“哼,我看你倒是满心欢喜,哪还知道疼。”
“娘,您……您说什么呐……”
“我说什么你心里有数。”
“娘,您就别为难五妹了。这申时已过,该用晚膳了。”
“二姐你先陪娘过去,我、我一会便来。”
“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她不再多言,笑着看了看莫昭柔便转身拂袖而去。
转眼七月过半,苏黎玉三人一路行至燕城鸣钟县,便大张旗鼓的在孟王府住了下来。
燕城城主孟广霖虽暗中奉命要捉住苏馨玉问出图纸下落,可如今百姓都知道七公主苏馨玉带着云姬府的护卫住于自己府上,若是在自己府上出事,到头来自己也会受到牵连,无奈只有按兵不动。
杜轩时刻伴在苏馨玉左右,他虽不知苏黎玉会用何手段,但他明白,这孟城主是必死无疑。
时过五日,苏黎玉未曾命他做过什么,错失暗杀良机不说,今日一顿晚宴还令孟广霖借故命护卫把府内外重重围住,名义上是为保护公主周全,可实际上……这令杜轩好是焦虑。
深夜,孟广霖刚得到密函,还未来得及看,屋内便进去了一个人。
片刻后,屋内传出瓷器摔破之声,闻声赶来护卫推门而入,只见孟广霖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倒在血泊中,而这行凶之人,竟是孟广霖的正妻陈氏。
次日清晨,鸣钟县的县衙内,县官陪同苏馨玉坐于高堂之上,杜轩立于苏馨玉左侧,而苏黎玉坐于堂下,堂中跪着的是孟广霖的正妻。她虽是城主夫人,见着县官本不用下跪,可如今在这高堂之上的是本朝公主,若无赦免,也还是要跪下的。
县城内百姓听说孟城主遇刺身亡,便纷纷赶来凑热闹。
只听县官拍案喝道:“你可知刺杀城主,这是死罪一条!你究竟受何人指使为何谋杀亲夫!快给本官从实招来!”这一声喝斥,令陈氏哭天喊地,哽噎得说不出一句话。
苏黎玉见衙门外百姓齐集,于是起身向苏馨玉示意,接着说道:“不知可否让玉瑾来审?”
“这……这下官岂敢劳烦玉公子!”县官可不想得罪他,毕竟他日后会继承安城城主之位,倘若得罪了,这官帽定是不保。
“就交由你罢。”
“多谢公主。”苏黎玉踱步向陈氏问道:“你是如何杀的孟广霖?”
陈氏抹泪说道:“他既是我夫,我又岂会加害于他……昨夜我为他送去下了迷药的羹汤,本是想烧去他的信函,阻止他一错再错,可迷药用的不够,他未被迷倒,反过来与我争抢,竟还拿出防身匕首想要置我于死地,怎知争抢中我却错手杀了他。”
“匕首可是这把?”
“是。”
“你口中说的信函,可是这封?”
“是。”
“你可知这信函内容?”
“知道。”
“那你且把信函大声念来。”
“是。”陈氏接过信函,大声念道:“命你今夜取二人性命,掳走公主。”
“这落款是何人?”
“是……是……是二皇子的印章。”
“你可认清?”
“不敢胡言,二皇子与我家夫君暗中互通书信七年之久,这笔记也确是出自二皇子之手,每封都是由我亲手烧毁,我又岂会认错。”
“这可是结党营私之罪,你可看仔细了?”
“我句句实言,若不是此番见夫君对公主图谋不轨,我……我……”
“这结党营私之事,孟广霖的亲弟孟广浩可知晓?”
“他不过是在外做生意,此事他并不知晓。”
“公主,此案人证物证皆在。孟广霖与二皇子结党营私,欲杀害我等,并想掳走公主,此人本就罪不可赦,死不足惜。其妻陈氏知晓孟广霖结党隐私却不予揭发,视为过。然其为保公主周全误杀孟广霖,视为功。且她心知悔改,无畏二皇子权大势大,坦言告知孟广霖罪行。依玉瑾之见,倘若陈氏能为结党营私之事指证二皇子,功过相抵,便留她性命。至于孟广浩,若无证据表明他参与结党营私之事,也留他性命。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陈氏,你可愿指证二皇子?”
“只要能饶过我与这腹中孩儿,我做什么都愿意。”
县官一听此言,想借机邀功,大声叫道:“饶你可以,可这腹中孩儿却万万留不得!”
“公主,现孟广霖已死,还望公主开恩,饶去这无辜孩儿的性命。”
“就依你。”
“多谢公主。”
“多谢公主!多谢玉大人!”
“公主宅心仁厚,我朝天佑!”
见县官跪下恭维,衙门外的百姓也纷纷跪下赞道:“公主宅心仁厚,我朝天佑!”
公开审问是苏黎玉的意思。他要的就是众人皆知,这孟广霖是被他夫人刺杀。更重要的是,这结党营私的罪名,若不是当堂铁证如山,他的布局岂非白费。
尔后,县官书信上报,君主苏赤亦下令彻查结党营私之事。孟广浩成了燕城的新城主,陈氏则留于自家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