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酒过三巡,气氛正酣。
天剑门连日以来气氛沉重,纵然众人认为崔氏父女二人落得如此下场,一切皆是罪有应得,更恨不得叫上一声活该。
可是,宗门内人多眼杂,他们也只能随波逐流,尽可能装出一副心情沉重的样子,或者干脆闭关不出。
所以,今日能以南星庆祝的名义,大家齐聚一堂,就算是在压抑日子中难得的放松了。
更有人借着酒意,抒发了对张修诚和宗门的不满,字里行间尽是对江沅的维护。
南星窝在江沅的怀中,听着耳边众人为他们抱不平,含笑地看了江沅一眼。
真好啊,江沅终于也交到了真心为他的朋友。
若是以江沅之前谨言慎行的作风,有人敢在他面前口无遮拦,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他定会出言制止的。
可能是他饮了酒,抑或是出于别的原因,他并未有任何反应。反而随手给包厢布下了一个结界,让外人无法听到他们的交谈。
但是,江沅和南星这边气氛正好,张修诚这些天的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
崔忆寒入魔,崔显由于教养不当,甚至以权谋私,牺牲了宗门的利益,只为帮他那已是废人的女儿重塑经脉。此外,他还任由女儿联合外人,勾结魔修,此举更是罪无可恕。
于是,长老们迅速达成了一致,剥夺其掌门的身份。
可天剑门好歹也是修仙界中三大顶级门派之一,怎能因为区区一个崔显,导致失去了一个和其余门派打交道的门面。
所以,经过长老会的激烈讨论,天剑门的掌门一位,就落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化神剑修头上。
为此,张修诚真的是气不打一出来。
他自认为他是要修为有修为,要能力有能力,名声、资历样样不缺,而且还为天剑门做出过不小贡献。
可为什么,他们宁可把于洪推上掌门的位置,也不肯给他一个机会?
然而问题的答案,在于洪主动上门,并替组织给他传话后,便昭然若揭了。
原来,除他以外,天剑门里还有不少组织安插进来的眼线,辈分资历均在他之上,甚至还有能力决定新一任的掌门。而且于洪,也是组织选出来的傀儡。
无奈,张修诚只好压抑住内心的怒火,强挤出笑容送走了于洪。
就当他看着于洪离开的背影默默运气的时候,他储物袋中的传讯玉佩又传出了动静。
是乔时安。
江沅和南星再次遇袭。
*
珍馐楼位于碧波湖边上,一半紧挨闹市,而另一半坐落在湖面上,寓意“闹中取静”,给予食客们味觉和视觉上的双重享受。
不过,这样独特的地理位置,也给予了江沅他们逃生了机会。
“江沅,蹲下!”
南星发了一道剑气,将从背后偷袭江沅的两人拦腰截断,若不是她还好心给他加了一个防御罩,恐怕江沅此时就要被淋一头一脸的血污了。
“我怎么觉得,这些人就是冲你来的呢?”南星丝毫没有考虑到江沅脆弱的小心脏,直言不讳道。
江沅:“……”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情的发展好像就是这样。
方才他们正聊到兴头上,江沅就感知到有人触碰了结界。
一开始他以为是来给他们送酒的店小二,没多想就把人放了进来,却未曾料到,店小二没带着酒来,反而送了江沅一剑。
之后一声令响,便有十数个黑衣人闯了进来。
虽然他们明面上在和众人缠斗,可一旦给他们逮到机会,就会见缝插针地朝江沅砍上两刀。
江沅:不讲武德。
因为出了珍馐楼就是闹市,为了避免殃及到无辜的百姓,江沅等人只能多以防守为主,即便是反攻也只用剑式。
这样一来,身上就不可避免地添了好几道伤口。
南星看了一眼大腿受伤的乔时安,皱眉道:“不行啊,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他们耗死。”
众人打得束手束脚,天剑门的弟子还会顾忌旁人,可眼前这些穷凶极恶之徒并不会。
因为他们只有一个目标,剩下的都是绊脚石,尤其是南星。
其中一个黑衣人威胁道:“江真人,交出秘钥,我们就放过你的师兄弟还有你夫人,如何?”
面对黑衣人头领提出的要求,江沅肯定不会妥协。
开玩笑,秘钥已经被他认主,这时候交出秘钥,岂不是要他自绝于此?
江沅和南星对视一眼,心中瞬间便有了对策。
南星神色一凛,二话不说上去就与黑衣人缠斗在了一起,而江沅也趁着这个空档,一剑劈开窗户飞走了。
“追!”
头领瞟了眼掩护江沅逃走的南星,他们的任务是夺取秘钥,至于其他人,以后有的是机会处理。
见江沅脱身,他就带着剩下的小弟也朝江沅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南星刚才一时岔了气,被人一脚踹开,撞倒了一个博古架。她拍了拍身上的架子碎木,捡回了脱手的揽月剑,起身就要追上去。
“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宋培眼疾手快,拉住了将要跳窗的南星。
南星一巴掌打掉了宋培的手,“江沅是我的道侣,我怎么就不能去救他了?”
南星不再理会身后的宋培,脚尖轻点飞身离开。
修仙界中人听多了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故事,也见过伉俪情深、生死相随的神仙眷侣。
但当他们亲身经历时,才会真正地意识到,这样不离不弃的爱情有多么难能可贵。
原本精致的包厢已然化作一片废墟,目之所及,皆是战斗所留下的痕迹。
宋培呆呆地站在原地,盯着南星决绝的身影,自嘲地笑了笑。
他不是早就决定放手了么,为什么在这一刻,他还是会感到无比不舍?
乔时安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走到宋培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子,你羡慕?”
宋培耸耸肩,抖落他搭在自己肩上的脏手。
乔时安是江沅的师兄,肯定也是站在江沅那边的,他在刚才的战斗中受了点轻伤,现在可不想直接升级成重伤。
乔时安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羡慕这两个字,他已经说腻了。
他和宋培,才是真正的同病相怜啊。
*
江沅:什么病?
乔时安:当然是相思……嗷嗷嗷!江沅你别打了,我错了还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