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着碎杂时光痕迹的道场,四周布满暗淡死寂的虚空。
正中央的暗色台地上盘坐着一位枯槁的老者,引动着四方的气机缓慢流转。
只是老者腐朽的气机几欲泯灭,宛若萤火般渺小飘忽,只是有着莫名的意志缠身,虽几次又总能在绝迹之前提上来一口,引得四周黑暗时隐时现,规律似的打着转。
一股新的气机随着黑暗的律动凝聚,慢慢显出形状。
“你也要走吗。”
老者望向黑暗,轻生开口。
“要去找一个真相,我不相信无路可走。”
黑暗凝聚出半颗雾气头颅悬在一旁,嘴里悠悠的吐着清晰的传音。
“你却还在坚守,这又是第多少次钟声?你又还要听它多少次?”
“不劳北帝费心。”
老人晦暗的气机扭动,苍老的声音向外传遍而去。
“我会等…等每一个给过我承诺的人……”
“……”
黑雾头颅残破的眼珠子最后一次凝望着老者,企图从他脸上看出写什么。
“此一别过,如果能再回来……或许,你会愿意出来的。”
声音慢慢散去,周遭的黑暗恢复寂静,留下仍旧残碎的世界以及着半醒的沉暮老者。
“愿意吗…你会回来吗…”
太古的旧世界泯灭,无数的碎块被浪潮席卷而下,又在无数个时间的冲袭之后,化作这条大河里的淤泥。
法则潮汐汹涌的打在世界壁障,溅起毁灭的波动,冲击让整片空间开始不自主的发生崩灭四散,无数细小的碎片化作飞灰,彻底也完全的消失殆尽。
冲击压碎屏障,直直的朝中心袭来。
老者四周的法则顷刻碾碎,身形被巨力推到在地,灰暗的皮肉翻卷,干瘪的伤口甚至流不出血液。
那一瞬间,老者的气机完全的停滞,好似被暂时隔离出了原本的法则里,避免了仍旧汹涌的浪潮。
不知过了又多久,潮汐已然退去,道场上盘旋的残留气机慢慢死去,化作法阵流转的微弱光芒。
一点一点流转,一滴一滴聚合。
此地像是卡了时间里停滞不前,任何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丝的改变。
老者的身体仍旧是被推到似的趴在地上,就连周围的气机也一样的沉在暮气里。
“醒来…”
悠古的声音透过无数永恒的封禁,穿越其他死亡和隐匿,直直的在老者身体旁响起。
腐朽依旧的气机再度循环,像以前一样。
老者支在地面的手掌微微发力,枯萎的肌肉颤抖不已,就连平常有如游丝般的气机也慢慢放大,再加上不知从哪里吹来的一阵风,这才坎坎让具瘦弱的身体重新坐起。
许久,苍老单位声音慢慢响起……
“我一向运气好,是吧……”
老者用尽全力的把枯黄的眼瞳对准道场外的一处星辰,那来自遥远记忆的光芒,让他布满褶皱的脸上似有似无的多了点追忆。
“你们走了,却又要把我留着。”
“留在这个地方,去期盼…去等待…”
老者闭上了眼,周遭的气机再度变回那一停一缓的节奏,任由无数的时光溜走,任由天边潮起潮落。
……
“咚——咚——咚——”
三声永恒的古老钟响,逆转了时间,在不属于未来现在的时间里响起,宣告着又一个纪元的开始。
“时间到了…到了…”
老人张着嘴,喃喃的嚼着字。
“没有回来,什么都没有…”
“一百三十七,一百三十八。”
“快了,就快了,就要完了。”
“钟声的最后一响落下,干涸,枯萎,灭亡。”
老者用力仰头,从碎孔中瞥见满目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