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千山院拜师节。
清晨,几人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端着自己泡的茶来到静气舍。
白月九身着青衣道袍,面无表情的坐在上面,等他们拜礼敬茶。
几弟子难得全部都穿着不忘山的青衣道袍,他们面色肃穆,起身,拜礼,跪叩:“拜见师尊。”
白月九轻嗯了一声:“起来吧!”
几人起身后,大弟子容松端着茶上前,拜道:“教诲如春风,师恩似海深,弟子感谢师尊不嫌弟子拙笨,敬业教导,师尊请喝茶。”
听他说这话,几人心中翻起白眼,默念:“教诲如拳头,拳拳都见肉。”
白月九接过茶,这茶和他往年喝的拜师茶一样,为银叶,茶芯雪白,茶汤清澈,一股淡淡清香。
轻抿了一口,嘱咐道:“为人不可逞强,学业不可懈怠,以后要更加努力,知道吗?”
容松:“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白月九:“起来吧!”
等容松下去后,梅映雪上前拜道:“求学路漫漫,幸得入师门,谢师严教,鞭策,为徒掌灯,照亮前方之路,师尊请喝茶。”
白月九看来一眼最让他头疼的弟子,接过茶,道:“以后做事三思而后行,不要意气用事,更不要头脑发热想一出是一出,知道么?”
梅映雪规矩道:“是,弟子谨记。”
白月九见他现在还算乖巧,喝下他敬的茶,道:“起吧!”
等梅映雪退下后,周笙笙看了一眼慕微,小声提醒道:“师姐,该你了。”
他有些紧张,看了一眼放在她身前那杯茶,感觉那清淡的苦涩之味更浓了。
华成安夹在他俩中间,闻到那股似有似无的菊香,有些怀疑的看了一眼慕微,心道:“这不会是在后山采的菊花吧!”
慕微看了一眼周笙笙,示意让他放心。
上前拜道:“师恩深似海,倾心暖春华,弟子慕微,拜谢师恩,请师父喝茶!”
白月九接过茶,揭开茶盖,一股菊香的苦涩扑鼻而来,这青幽幽的茶汤比竹舍后面的竹子还要青翠,皱上墨眉叹了口气,一口饮尽。
放下茶杯后,对她道:“菊茶虽苦,却胜在有心,若把这心思放在修炼上,假以时日,必有所成。”
慕微愣愣的看着他,她没想到自己的师尊居然一口气喝完了她的茶。
这茶有多苦她是知道的,他们师尊的气质就如这菊一般,清冷,淡雅,这浓浓的苦涩之味像他的脾气一样,让人闻之苦涩,不由远离,却
又让人不觉靠近,提神醒脑。
原来,他知道她煮这茶的意思。
回神后,她拜道:“弟子定不负恩师所望。”
几人之中,只有华成安最不起眼,不仅资质一般,连家世和长相也一般,献上竹茶,道:“弟子谢师尊当年救命之恩,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管以后弟子成就如何,定牢记师尊经年教诲之言,师尊请喝茶。”
他虽言词平淡,朴实无华,却发自肺腑,这几个弟子中,就他让他操心最少。
平日他们偷懒,闯祸,他连着他一起责罚,他也无丝毫抱怨,心性沉着,为人温厚,明事,即便资质差些又如何。
接过茶,道:“你虽是他们几个中最容易让人注意不到的,可为师待你和他们一样,所以,身为我白月九的弟子,就不要被某些身外之物左右,自己想走的那条路,只要不违背正义,即便艰苦,也不要怕。”
华成安点点头,至从他拜入他门下后,每年的拜师节都能听到他师尊对他的勉励之言,他已满足。
是啊,即便平凡又如何,只要坚持心中那条路,总会走远。
他出身低微,从小在院内备受冷落,欺辱,受尽白眼,直到他遇到白月九,这人从不管你什么出身背景。
他来到山上,见到他们几个世家公子小姐被他打得嗷嗷叫,下手没有丝毫手软,以为以自己的出身,要是犯错还不被他打死。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错了,这人对他们怎样,对自己就怎样。
此生能遇到这样一位师父,他无憾了。
“弟子谨记。”他拜道,师尊对他说过的话,每一句他都要记着,严师难求,恩师难遇,他懂,更会珍惜这份师徒之情。
几人看着华成安都要感动哭了,摇摇头。
他们先来的几个对此表示已经见怪不怪了,每年拜师节,这老四都会被师尊一腔肺腑之言,感动得稀里哗啦。
周笙笙看着这一幕,眼泪婆娑,心中难受得紧,要是当初自己能遇到这样一位师父,也不用受这千年孤寂。
直到白月九出现,他才从那暗无天日的清潭地底中走出,重见天日。
相比他们,他更懂华成安心中的感受。
清茶奉上,茶名无悔,是由后山的无白果泡的,无白果,又名无悔果。
“师尊,师兄师姐们都把话说完了,他们说的就是我想说的,只要师尊不后悔收我为徒,弟子一生不悔入师门。”
“师尊当日救我脱离苦海,对弟子已是天大恩德,弟子本是孑孑一人,是师尊把我带回,不嫌我天资愚昧,净白出身。师尊之恩,弟子此身无以为报,拳拳之心,难以言表,只能以此茶代之。”
白月九接过茶,一颗白色的果子泡水中,这果子,就如他眼前的徒弟一样,如白纸白,未受世间污浊之气浸染。
轻抿一口,这茶味如白水一般,淡淡的,放下茶,对他道:“为师要对你说的,也对他们说过了,只望你们记住为师今日所言。”
清晨日沐,红日出山,朝辉进舍,霞光灿漫。
他坐在大堂上看着他的几个弟子,神情肃穆,平静道:“你们不必对我感恩戴德,也不必报答我,我只是做了该做之事,尽了该尽之责,以后的路还长,只希望你们前途坦荡,一生无忧!”
“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