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透骨的寒意……她知道,又有人摧动秘术。
她像浮在一片瘴气中的雾,又像附在树叶丛中的露,飘忽而没有实体…
远处似乎有靡靡梵音牵引着她,可顺着声音过去,却只是另一片虚空。
“你到底是谁?是谁?”无人回答。
凝气想去回应,却如石沉大海…她魂魄不全,对方根本无法感应到她。
刚刚只是觉得寒,如今全身都快结成冰,眉间都眼见的起了冻霜。她连忙就地打坐,捻个诀,护住这缕残破不堪的魂魄。
再被这“魂引”催动几次,还没到京都,她就魂飞魄散了!
当今天下能一个月内对她用两次“魂引”的方士,数手指头也只有两位。一位是涝轲山的无嗔道长,只是无嗔道长早已羽化登仙门。另一位,则是当今皇帝的亲弟,晋亲王宁嵘,他亦是无嗔道长的入室弟子。
这宁嵘也是个奇人,他少年以征战闻名,到了议亲的岁数竟然递折修仙取道去了,一去就十年。如今外邦压境,才又回京助兄平乱……
只是短短十年的修炼,就把涝轲山的秘术练得炉火纯青,可见此人修仙天资颇高。
“找到他!沅沅,只有他才能助你……”
“媚娘,我好冷~”她喃喃自语,身体如同被贴了符咒,四肢开始麻木,精魄也渐要涣散!
“破!”
只见一轮新月形的法器隔空而来,像石头击破湖面,只一霎,幻象已灭。
她手脚还未恢复知觉,便从房梁上重重的摔了下来。
那人用衣袖掀开桌上香案供品,一脚利落的把桌子踢了过来,堪堪接住了她。
“砰”的一声,可真真是狼狈不堪啊!她慢慢的爬坐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
“多谢恩人相救!”她施了个礼。
昨夜见他眉间印记,她便躲在梁上没下来,不敢徒增麻烦。
只是这人真是怪!既有心相帮,伸手扶一把也可免去她皮肉之痛,可他不。说素不相识吧,他大可免去不必要麻烦冷眼旁观,他又出手相救……
“既是至阴之身,法力孱弱就不该只身在外。”他寒脸衬着这冷冰冰的语气,让人不由自主的想退避三分。
可他说的倒是实情。
她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年,这阳世原本就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这人虽然长的……一言难尽…… 不过他既然对陌生人也相帮,应该不是坏人。或许,这个人是个转机。
其实青莒也没什么不好。
那里只有长夜,玄色曼陀罗终年不败。虽荒凉了些,可至少没有纷争。
她不知道自己在青莒还要呆多久,又或者从她醒来前就一直在那。
可媚娘说青莒是牢笼!魂魄在这结界里永生永世都不能托世。
她早就没有了过去种种的记忆,出去又怎知不是另一个牢笼?她并不强求。
有时候她羡慕媚娘,心里有念想。也不知哪日说了出口,媚娘默了片刻,指着她手心的印记说“沅沅,想法子出去吧,有人在寻你。”
媚娘死后尸身带着摄魂珠,只要她魂魄不灭,就不会忘却前尘。沅沅知道的关于外面种种,都是来自她。
宁嵘施以援手,也只是与她在这寺庙容身刚好遇见,仅此而已。多嘴去提醒,是因为师弟也在赶来甘泉寺的路上。与他不同,崇韧为了功法促成,什么事都乐意去做。
她身上揣着异宝又是能炼丹的至阴之体,很难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