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宝幼年时曾为了抓住一只野山跳带着天师在九龙山中耐着心思追寻了两天两夜,这个在龙山镇村民眼中注定是一个胆大包天不知畏惧的妖孽怪胎除了因对天师神威的过度信任以及对山中村民们下的套子摸得滚熟外,更有一颗自小便坚韧无比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强悍内心。
“这犊子就是野狼鬣狗。”这是那位在尚未去世的母亲苦苦央求下,大半夜带着村民拿着手电筒进山寻找莫小宝的老村长在走了半夜山路后目瞪口呆的发现莫小宝正欢呼雀跃无比兴奋地趴在树上看着天师跟那头野山跳在山林灌木间撕咬挣扎时对他的评价。在天师的牙齿狠狠咬进那头野山跳的脖子流出猩红色液体的时候,莫小宝的眼中似乎有着某种不可言喻的冷静,像是一件投进无数热忱的事情终于得到应有的报酬般,谈不上兴奋,而是那种尘埃落定的沉静。自那之后,老村长就经常在从县城回来后给自己的孙子孙女发零食时顺便会让他那个胖乎乎的憨厚孙子给莫小宝送去点儿。
莫小宝此刻的眼中就再次闪烁着这种莫名的冷静。在经过刚开始的疑惑好奇兴奋失落在胡月的帮助下再次对着鸱枭剑灌入滚滚元力最后终于让那把剑再次烈性暴起劈落客厅与卧室间的那堵墙时,莫小宝终于轻轻舔舔嘴唇宣布试剑活动完满结束。
虽然尚不能把鸱枭剑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但起码已经知道这把剑与自己的契合之处在哪里了。胡月用的同样是火属性的元力。
莫小宝舒了一口气,坐在没了沙发的地板上兀自点燃一根吞云吐雾地抽了起来“总算是有点收获了。”
“是啊,您是有收获了。”胡月的声音依然娇嗔只是语气显然透着股凛然邪意“咱们来算算,我的达芬奇沙发红木地板还有这堵墙,别这么看着我,我会看在咱们师生一场的份上给你打个折扣的。怎么?想赖账?你敢赖账吗?”
“不敢。”莫小宝看着揉着鲜嫩葱葱的玉手却发出很不应景的啪啪骨骼爆响声的胡月连忙摇头摆手,继而露出一脸醇厚无辜的神情“俺是真的还不起啊。”
“呦!小宝哥哥又谦虚了不是,咱都那么熟了还玩什么低调扮猪吃老虎的事啊,据我所知,你那位监护人林仲海手底下可是有不少每天都在创造着巨额黑色收入的产业啊,而且他还很疼爱你吧,我这点家当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就算是要全部重新给我置换一整套,也不过是莫公子您一句话的事儿。”
“别打林叔的主意!”莫小宝警惕道,这个妖精小妞可是说过自己的家产都是劫富济贫来的,那林仲海在胡月眼中显然也稍稍富了一点嘛。那她要真是一劫,林仲海丢掉的可就不是这一点点家具一堵墙的事了,谁知这个妖精会不会真的不顾情谊去对那个靠黑色收入起家的林叔下手,况且这份情谊说到底也只是因为自己的火神传人身份,跟林仲海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不打他的主意也不是不可以。”胡月轻松地将口吻一转“你现在也差不多是结丹境中期的实力了吧,进步确实飞速,但你想什么时候开始对祝融族动手呢?修行界高手林立,难不成你要等到那传说中的羽化成仙才肯拿着你那把猫头鹰去挑翻祝融一族吗?且不说你的修为会在什么时候止步,你觉得你的张叔能够等多久?”胡月话一落音,便闪烁着那双夺人魂魄的眼眸盯着莫小宝。
“我这段时间跟董少云接触并不是没有收获,只是我还不能确定张叔的处境,我不能帮他不成反而害了他。”莫小宝深深吸了一口香烟,喷出堆积在内心深处的苦闷愁绪。
“你张叔的事情我很快就能查到,不过在这之前,你也得出点力。就算不是为了你张叔,为了小禾你也该义无反顾。”
“小禾?”莫小宝顿时想起那个在九龙山的山洞中跟自己相处七天心思简单善良的纯真小妖“小禾怎么了?你不是说她族中有事要处理吗?”
胡月看着莫小宝,确定他的担心并不是伪装之后才语气平缓地说道“火神印被你传承的事古龙宗没有向祝融族上报,但他们发现了火神印蕴含的火神力早已不复存在,所以他们不知答应了妖王什么条件,决意要将小禾抓回祝融族。小禾所属的部族实力太弱,根本就无法抵抗妖王的威压,所以现在小禾已经在被押往祝融族,负责人就是董少云。”
“是我连累了她。”莫小宝轻轻吸着半根香烟,等到将要燃烧到烟蒂的时候,将那烟蒂往地上一摁“我会救出她。”
“不用你去挺身而出跟祝融族正面相对,只要你想办法打探到小禾被关押的地方,我们自然会有办法救出她。”胡月瞥了一眼莫小宝道。
“我要和你们一起。”莫小宝的声音异常坚定。
“可以。”胡月淡淡回应了一句。
胡月看着莫小宝那张稚嫩尚未消退常把轻浮挂在脸上此刻却充满坚毅的年轻面孔,心中轻轻叹道,不要怪我逼你太紧,只是时不待我啊,但愿我这次没有拔苗助长吧。
莫小宝不知道妖王有多么恐怖,也不知道在他的一句许诺之后会有多少洪水猛兽接踵而来,他只坚信无论自己能够在修行之路上前行多久,有些东西,绝对不能改变,也有些东西,绝对不能丢弃。
当天晚上莫小宝就出去打了一个电话,对方是古龙宗宗主陆大千。
然后莫小宝就连夜出去,他在夜灯的微光下发足狂奔,像一匹被虎狮围逐的孤狼,直至偏离道路,年轻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那一夜陆大千一直伫立在古龙峰,看着夜空中的点点星辰,和不时划过天际坠落在远方的璀璨流星,像一尊看尽人世繁华人生起落无限悲悯的佛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