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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水晶鞋(2)

等Tony给我开好药,叶凌扬就开车送我回去。

他把车开到小区楼下后,我连忙下车向他道谢,但是他坚持跟着我下了车,并执意要送我上楼。

两人一起走到楼上,我发现有个中年男人背着一个工具袋站我的房门口。

我还没来得及向他发出询问,叶凌扬便率先向他打起了招呼:“汤师傅是吗?麻烦你了。”

汤师傅把工具袋往地上一放,然后拿出工具便开始专心致志地开锁。

叶凌扬……为什么会知道我没带钥匙?

昨晚那般急慌着被他带去了医院,我根本没来得及也没想到要带钥匙,而今天,直到他的车子开进小区我才想到自己没有钥匙,但是我不想再麻烦他,所以才故意在楼下与他道别,想等他走后再去找物管帮忙。

可是叶凌扬,他是什么时候想到我没有带钥匙的?

毋庸置疑,他一向心思慎密。只是,若不是一直在费心思谋着,他又如何会注意到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

我呆呆凝视着他的侧脸,内心翻江倒海。

叶凌扬,郁舒究竟哪里值得你如此费尽心思地讨好与守候了?

不知何时,汤师傅已经把门打开离去。

叶凌扬转过脸来与我对视,幽深的眼眸像是要看到我的灵魂深处。

他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站定,然后伸手把我拥入怀中,一种属于叶凌扬特有男性气息立即包围了我。

我靠在他的肩上,潮湿的雾气忍不住涌了上来:“叶凌扬,你别对我这么好,我还不起你,我会让你失望的。”

“我不需要你还我什么,舒儿,你只要不拒绝我对你好就行。”叶凌扬的唇轻轻贴在我的耳边低语,“如果你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做,那么暂且不要去想好了。我只求你一件事,别把自己的心锁起来。”

我的泪珠开始一颗一颗的往下滚落:“这样我会愧疚的,叶凌扬,我不值得你这样做。你放开我吧,你有许多许多比我更好的选择,她们一定都会很爱很爱你。”

我听到他胸间溢出了一声深沉的叹息:“舒儿,太迟了,我已经放不开了,我不会再对你放手。”

这天晚上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我梦见自己坐在一辆黑色的轿车后座上,而车子停在一条又高又长的堤坝下面,堤坝呈梯形状,里面是有着大片沙滩的大海,我看不到海,却古怪地可以看到长长的海岸线,更令人惊奇的是,沙滩上及堤坝的斜坡上竟然生长着大片大片的向日葵,那些明艳似火、橙黄如日的花盘一个一个紧紧地挨在一起,狂热而放肆地绽开着,最后竟相互推挤着越过了高高堤坝直逼而来,像是要挤入车窗方才罢休。

那些躁动不安的花魂四射着激情,像是在诱惑着我下车去加入它们。可是,车门被锁住了,开车的人不知所踪,只有我一个人待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不知要等待什么,只觉得惶惑不安……

一觉醒来,觉得胸口压抑得难受,我看了看时间,才凌晨三点。

我起床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凉开水一口气喝了下去,那种冰凉的感觉慢慢的在五脏六腑间蔓延开来,我舒了口气,压抑感这才消减下去,只是睡意也已经全无。

梦境中,那热情如火焚烧般的向日葵还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脑海里,好奇怪的梦!

我回卧室去换了件宽松的白色T恤和黑色的打底裤,随手拿了块蓝色的方巾系在头上,然后走进我的画室。

深秋的凌晨很凉,光脚走在地板上,凉气就从脚底一直钻上来,我喜欢这种冰凉微浸的感觉。

打开橘色的小灯,然后在画板上铺上画纸,用铅笔先一笔一笔地勾勒出那天马行空的梦境。

等我把画纸上的向日葵抹上浓烈的梦境之色后,我才恍然发现天早就亮了,阳光透过窗台上的白色轻纱照射在地板上,脚下早已没了那种刚踩上地板的微凉感觉。

我放下画笔,正想整理一下满室的凌乱,突然听到门铃在响。

我匆匆跑去开门,见叶凌扬含笑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温盒。

“你——”

“你这是……”

两个人同时了开口,叶凌扬微笑着打量了我一眼,而后让我先说。

“司机大叔呢?”怎么他自己当劳工了?

“在楼下。”叶凌扬走进来,看了我的脚一眼,说,“地板上很凉。”

我只好给他递了双拖鞋之后再给自己也套上拖鞋,然后回到房里。

走到客厅里,眼角扫过敞开着的画室门,心里立时一顿,伸手一摸头上的方巾,我开始懊悔不迭了,这身打扮……难怪刚开门的那一瞬间他那么惊奇地看着我呢!

我连忙把头巾扯下来,转身对他不自然地笑道:“呃,你坐!”而后快步走上前去把画室的门关上。

等我回过头来,叶凌扬已经坐到了餐桌边,他貌似很随意地问我:“舒儿,你在作画?”

“呃——”我不知如何作答,含糊应答了一句,然后赶紧去了卫生间洗漱。

等我洗漱好出来,叶凌扬已经把粥盛在碗里。

我看了一眼碗里的荆芥粳米粥,眉头不自觉地就皱了起来:“我不喜欢荆芥的味道,我也不喜欢吃红枣。”

叶凌扬笑道:“我记得你说过自己不挑食的。”

我嘟了嘟嘴,坐下来喝了口粥,辩解道:“碰都不碰的人才叫挑食嘛。”

“那你喜欢吃什么?等你病全好了我让张妈做。”

我歪着脑袋想了想,什么胃口也没有,自然也想不出什么想吃的东西,我对吃的东西一向非常随意。

“不用这么麻烦,我想吃东西自己会做。”我拿勺子搅拌着碗里的粥,说,“总是麻烦大家不太好。”

叶凌扬不以为意地笑笑:“我觉得比起你挑食,这一点也不麻烦。”

一句话就把我原本想找借口不吃粥的念头给打消了,我只好乖乖地把粥全部喝下去。

我差点都忘记了,这个人总能把我的想法看得透透的,哪怕我想隐瞒一点点都不行。

那么,我的心呢?连我自己都看不清楚的对他的感觉,他能看懂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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