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毅一行三人夜里急行,他们要在天亮前回到煦城。
这一次的黑市之行无疑是成功的。在孙毅看来,不仅出手了灵部件,还找到了接替他的医生,而且还让孙辰轩有了读书的念头。
虽然昆特来路不明,但孙毅能够明显感受到他体内灵气的稀缺,一个弱小的医生,就算周竹歌想做些什么,他也无需过于上心。
月明星稀,苍茫的大地上,三道身影。
昆特和孙毅走在前方,互相讨论着对医术的见解,而孙毅也趁机摸索了一下昆特的虚实。
药理知识储备深,行医经验丰富,甚至对一些孙毅都不怎么研究的病例都颇有见解,这让孙毅十分满意。
“昆特先生,煦城以后的的伤者就靠你了。”孙毅从怀里掏出从黑市淘来的酒,递给昆特,“煦城房产不多,先生要不就住我们家里,条件艰苦,让先生受委屈了。”
“孙先生不必如此折煞鄙人。”昆特从孙毅手中接过酒,算是接受孙毅这一拉近关系的行为,“孙先生在煦城鞠躬尽瘁才是真的了不起。”
看着走前自己前面的两个男人从探讨医术到互相吹捧,孙辰轩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怀里,抿了抿嘴,快步跟了上去。
在他怀里躺着的,是一块灵部件。是周竹歌临走前悄悄塞给他的,这块灵部件的原主,就是被孙毅打死的那个红臂摊主。
由于是夜急行军,三人在第二天的清晨回到了煦城。
看着煦城破旧的城门,孙辰轩感慨万分,初经历大城的对比,煦城真的很败。
这座煦城,不可能成为锁住我一生的囚笼!我一定会走出去的!孙辰轩的眼睛里涌出浓浓的斗志。
孙毅失踪一夜后带回一名医生的消息不胫而走,人们都十分感谢孙毅,有了医生,他们就敢在法墟上拼命,用伤去给城市续命。
然而,一个人却不高兴了,并在得知消息后的第一时间,约见了孙毅。
孙毅也明白约见他的原因,无非就是昆特的赋捐和税收的问题。
孙毅前往城主府会谈了,临走前他拜托昆特将孙辰轩送往宗学找庄老先生。宗学每年开两期班,第二期班的开班就在今天,这也是昆特要求连夜赶回来的原因。
昆特倒也乐意,他现在暂住在孙毅家,替孙毅做点事情也是理所应当的。
煦城的宗学并不大,甚至只有庄老先生一名老师。这座宗学是五级城市陈拨款搭建的,但是却只有五六间破旧的灵木草屋,全宗学最值钱的东西可能就是把几间灵木草屋围起来的铁质栏杆。这些栏杆将这几间屋子和外界区分开来,围栏里面,是教育之地,是宗学。
进入宗学、交钱、登记信息。昆特走完了流程,孙辰轩正式成为了煦城宗学的d级学生。
“昆特先生,再见!”虽然不是父亲送自己来上学,孙辰轩也并没有太大的失落,毕竟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渴望知识,渴望修炼,渴望进入大城市生活。
昆特微笑着挥手告别,随后便快步离开了,他还要回家,因为随时都有可能来伤患。
孙辰轩随着庄老先生走进了教室,他是第二期最后一个学生了。虽然他们连夜赶回了煦城,但还是错过了报名时间,好在庄老先生和孙毅一直交好,便特许他报名,甚至还因此延迟了上课。
班级里已经坐满了孩子,本来吵吵闹闹地他们在看到庄老先生进入教室后稀稀落落地安静了下来,他们的父母不止一次叮嘱他们要尊敬庄老先生。
孙辰轩环视一圈,在座的孩子大多是十岁左右的样子,他可能是班内最小的孩子。
也对,贫穷人家的家庭很难早早地供自家孩子读书,而他要不是偶然淘到了灵部件,也不会获得这样的机会。
确实,庄老先生为了煦城的教育奉献了一生,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渐渐变成一个耄耋老人,几乎煦城所有的人都被他或多或少地教过。
“这件教室是给你们d级学生的。”庄老先生告诉孙辰轩,“按照我们尚新帝国的宗府规定,学校分为五等,而每个学校按照教学进度将学生分为abcd四个级别,你现在就是一名煦城五等学校d级学生,记住了吗?”
“记住了。”孙辰轩点了点头,d级吗?我很快就是a级了!孙辰轩踌躇满志地想着。
“别想着一蹴而就。”庄老先生似乎看出了孙辰轩的想法,笑着说道,“你就坐在那边吧。”
庄老先生指着靠窗口的一个空座位,那个位子的周围已经挤满了学生。
孙辰轩点了点头,想要走向自己的座位,却发现路被众人堵地严严实实,没有人有让一下的意思。
孩子们有的将目光投向别处,有的人对他怒目而视。大家都在排斥着这个“关系户”。
是的,晚入学的孙辰轩已经成为了这些孩子眼中的关系户。
孙辰轩撇了撇嘴,对这样幼稚的行为表示不屑,径直走向窗口,一下子翻了出去,然后又从空位子旁边的窗子翻了进来。
“好了,孩子们,上课了。”庄老先生看到孙辰轩的动作,马上就注意到了孩子们的举动,连忙将他们的注意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来。
孙辰轩闻言立刻坐好,不管别人怎么做,他是抱着好好学习的念头来的。
“孩子们,我知道你们不想读书。”庄老先生摸着自己的白胡子,笑呵呵地说,“也许你们在想,为什么要读书,读书多费钱,为什么不上法墟,为什么不去‘淘宝’赚钱对吧。”
孩子们没有回答,但眼神早已出卖了他们。
确实,他们不想读书。他们都是从小见惯了贫穷的孩子,他们的认知中,只有法墟和煦城,煦城是生活,法墟是吃饭。他们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的父母要塞大笔的钱来让一个行将木就的老人来教他们东西,在他们眼里庄老先生就是在抢钱。
但当所有的人告诉他们,庄老先生是德高望重的老人,要对他保持足够的尊敬,所以他们只能来这里,安安静静地坐着。
“我知道你们当我是混蛋,是骗子,这些我都知道。”庄老先生见孩子们都不语,便自顾自说了下去,“我教的学生很多,早年这些对我的评价我都听过,不过后来就少了,我可能要感谢他们的父母。”
“孩子们,煦城很穷,全靠法墟才能勉强活下去,你们也都见过自己的父母在法墟上淘东西。”庄老先生开始和孩子们聊起了家常。
“你们中有的人应该已经上过法墟了,也试过在法墟淘东西来卖。但你们想想,你们真正淘到值钱的东西又有多少次呢?法墟终有淘尽的一天,到时候煦城何去何从?孩子们想象一下,如果法墟在你们手里被淘尽了,再也不能从里面得到值钱的东西,你们忙了一天,却什么也得不到,你们的下一代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明显超出了孩子们的思考范围,但孩子们还是被庄老先生的问题吸引,开始想象起来。、
但庄老并没有给他们更多的时间思考,而是迅速拿出一摞纸和笔,分发给大家,“现在,大家拿这些笔和纸,写一些东西吧,不限内容,就写写,当你们陨落后,在你们的葬礼上,你们的朋友和亲人,会怎么评价你呢?”
“我现在去给c级学生上课,等我回来,希望你们已经写完了你们心目中你们的朋友对自己的评价。”
分发完纸笔,庄老先生缓缓退出了教室,留下一屋子的学生冥思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