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是被人打了!”慕容栩握住刘璃的手,轻轻拂开衣袖,看着泛血的鞭伤:“可是、雁山世子为何那般生气,怪你忍受欺辱、不懂保护自己吗?”
刘璃听到“欺辱”两字,心仿佛被捅了一刀,原本还有些熏红的脸颊苍白若雪:“对不起,让你这么早就听见如此、肮脏之事……”
“我被下了药,遭人‘欺辱’,有了不知是谁的孩子。”痛苦屈辱到极致,反倒恢复了平静,刘璃的唇畔含着点凄然笑意,但一双眼睛却是死的。
慕容栩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刘璃不忍去看他的神色,轻轻将柔荑从他手中抽了出来,他也并未察觉,仍走神得厉害。一定接受不了吧?可倘若自己瞒着他,以后由别人恶意揭穿,岂不是更受重创。她倏然想起,自己才六七岁的时候,因为想见母亲,悄悄去往她的绣房,却看到她与情夫私会的景象,她用了多少个日夜,都无法将那些遗忘……
一股郁气涌上心口,刘璃以为是害喜,咬着菱唇强忍着,怎料却是腥苦之味漫延,实在忍耐不住,一口鲜血呕在黑色地砖上,宛若噩梦中盛开的血罂粟。
“璃姐姐!”慕容栩在惊吓中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刘璃将手抽了回去,连忙重新攥回掌心,扶她到内寝的床榻躺下:“这件事确实、有些麻烦,你容我想想。不过你现下先什么都别想,好好养伤。”
顾忆看着慕容栩沉重冷静的神情,暗暗感慨(现在寄居本体,当然只能暗暗-_-||),帝王家可真是不简单,连十岁孩子都如此沉得住气,不过,他对刘璃也真的是温柔至极了。
“母后大概已经知晓了吧,不然你怎会被打?究竟是谁,在酝酿什么阴谋、想要看什么‘好戏’……”慕容栩坐在榻边,用绢帕擦拭刘璃唇上的血迹,他声音很轻,脸色也尽量温和安慰,但一颗眼泪却止不住滴落下来,正好落在刘璃的指尖,分明温热如泉,却破碎若冰屑,心痛难禁。
“对不起,让你经历这种事、”
“对不起,让你经历这种事、”
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连愀然疼惜的语气都甚为相似,真正的心有灵犀。要不是气氛太悲伤,顾忆觉得自己正被一对少男少女撒狗粮,嘴角简直要露出姨母笑。这次穿书的运气挺不错,自己很粉这对小情侣,以后还能帮着他们宫斗、情斗,虐恋改甜宠……等等,自己有那本事么?一定得有啊,自己现在都上帝视角了,养精蓄锐后绝对不成问题的!
顾忆走神间,人家小情侣已经温馨相拥,绵绵暖意在刘璃心底荡漾开来,顾忆因为寄居的关系,也分到了几杯羹,心情跟着柔软温宁。当然,那深处的苦涩仍似藤蔓般纠缠,阴魂难散。
“阿栩,你不能待太久,碧云她们只怕会起疑。”刘璃见慕容栩比自己预想得要坚强,稍感宽心,遂提醒他别陪自己待在内寝。
“嗯,我会敷衍过去的,不过这两日要先在书斋安寝,你好好养伤,别胡思乱想。”慕容栩伸出左手小指,示意刘璃和他约定:“有我在,别担心。年纪再小,也是夫君啊,对不对?”
“真糟糕,阿栩这么好,我该怎么办才好。”刘璃微笑着,吻了吻慕容栩的额角。数年前,她曾这样轻吻过弟弟刘珩,只为母亲的目光能落在自己身上。然而,母亲还是冷漠地对她视而不见,一声“出去”,冰封了母女情。
既无夫妻之情,何来亲子之心?她在啜泣中,渐渐想通了母亲为何不喜欢自己,但还是对“吻”留下了深刻的阴影。不过现下,男孩清俊温柔的眉眼,若春日暖阳、清夜星光,关切的眼神足以洗去从前的阴霾,以后,只为他绽放。
“怎么办?当然是‘执子之手,永为君好’啊。”慕容栩笑着,却听见外殿脚步声响起,连眼神也不及相对,赶忙放下床幔,走了出去。
慕容栩诚如所言,这两日都在书斋安寝,未在寝宫露面,使得碧云和其余女官宫娥十分放心,而素云也能觑空给刘璃送些药。刘璃的伤势渐渐好转,顾忆松了口气,总算不那么痛了,可以好好睡一觉。
“杜若小姐和太子真要好呢,前日才来过,今日又足足在书房谈了两个时辰。依我看,绾婉小姐和欣仪小姐只怕都会输给她。”
“可不是么,以后我们千万别忙着讨好绾婉小姐和欣仪小姐,忽略了她,兴许她才是最后的赢家呢。”
候在外殿的几个宫娥见内寝寂然无声,料想刘璃已经睡着(即便没睡着也不能怎样,只能装睡),遂窃窃私语起来。在榻上静养的刘璃,自然听得一清二楚,顾忆努力读着她的心语,可除了隐隐的担忧与叹息,并无其它心绪。
邵杜若要真喜欢阿栩,也挺好的……许久后,顾忆听到了刘璃的结论,不由心生感慨,她是想着自己中了毒,不能长久相伴吧,但也别这么快就退让啊,而且还是让给那种虚伪至极的白莲花。你同意,姐姐我还不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