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见亮,东方露出了鱼肚白,颗颗露珠儿在荷叶上打着转,花瓣儿上也附着了不少,仿佛刚刚沐浴完的少女,发梢儿上还会滴答着水珠。
胤禛在书房枯坐了一晚,哪有心思去睡,可是这一夜都静的很,本来以为会过来的太子的人马,也没了动静儿。
他差人去打探了一下,说是那些人全都停在了离别院不远的大街上,就那么待着,好像是在原地待命,而那些人当中并未有太子的行踪。
他笑了,知道这又是丫头的杰作。有子谦从旁保护,应该不会有什么差池,可是睡意已无,只好找些事来做了。
胤禛命人备好了一只小船,竟然亲自下到荷池中收集那荷叶和花瓣儿上的露水,丫头最爱用这露水烹的茶,一会儿她回来了,正好可以喝。
待一轮红日露出时,他也收集了不少露水,交给了下人去烹茶,自己正打算去换身衣服,却看见洪羚打着哈欠晃到他身边来。
此时的洪羚已经换掉了那身吓人的鬼衣,子谦也在她的身后跟着,也是换掉了衣服,穿上了自己平时的衣装,胤禛有些气他们不是一回来就来找他。
“怎么不先来报个平安,倒是先去了换衣裳。”从他的眼神就知道他生气了,可是洪羚根本没在乎,而是从他身旁经过,直直的进了他的书房,找了张椅子坐下。
“四哥啊,我俩穿着那身衣服,在你这府里逛上一圈的话,不吓死十个也有八个吧。影卫没和你报平安吗?我以后出去,还要用那身衣服呢,当然是要好好的藏着,可不能轻易见人的。”说完话,洪羚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胤禛知道说不过她,反正总是她有理。
“影卫只是说树林里都还好,可是你晃了几下,就没了踪影,我总是要担心的。好了,你说的也对。知道你辛苦了,一会儿会给你端来你最爱的用荷露烹的茶。”胤禛也忘了去换衣服,竟也自己找了椅子陪她坐了下来,子谦也无奈的笑了,这丫头闲下来时就一副睡不醒的样子,真有事时双眼圆睁好像换了个人。
“说吧,昨晚都做了些什么?一会儿你最爱的豌豆黄,玫瑰饼也会拿来的。你可是答应过我,要好好的给我讲讲这里面的缘由。”胤禛撩了一下长衫的前襟,换了个坐姿,摆好了架势准备倾听了。
“人家一宿没睡,水粮未进,您也忒心急了。”洪羚还在卖着关子。
“好了,子谦你来说。”胤禛不去理她,面向了子谦。
子谦一笑,也坐了下来,慢悠悠的说了起来,“其实您和十三阿哥走这几日,小姐都心绪不宁,总感觉会有事发生,便命我准备了那两身衣服。本打算去毓庆宫会会太子的,倒是没有想到他自己找了过来。”
“你早有打算去见他?不怕被他看出破绽吗?”胤禛微微皱眉。
“我没打算与他面对面,远远的应该不会认出我是人的。”洪羚很是轻松的说着。
“你永远都是这样胆大妄为。不过昨晚子谦怎么就会单单引了二哥一人去了小树林,听打探消息的人说,其余的人竟然都没有跟随。”对于这点,他想了一整晚都没有寻出个门道儿来。
“多亏你这园中的平阴玫瑰了,不过切不可让外人知道此处还种有平阴玫瑰。”洪羚不再玩笑,很是慎重的说着。
“你还是没忘那个习惯啊。我以为离宫了,你也忘了呢。”胤禛的眼神有些黯然。园里的平阴玫瑰没有宫中的那么名贵,不过也是不错的,之所以会找人寻了这些玫瑰种上,只是想着在见不到她的日子里,还有她喜欢的花儿可以陪在自己的身旁。
“是啊,没有想到你这里竟然种着这种玫瑰,乍一望去,还是很像的,虽然花朵儿没有宫里的大。好在香味儿都一样,想起了玲珑会收了那些花瓣儿,每次沐浴时总会洒很多,衣服里也会放上。即使不用什么香,身上也会有一股子玫瑰的香气。”洪羚一边说着,一边想起了宫里的那段日子,那段日子里,有着玲珑的陪伴,那枯燥的日子才没那么难熬。
“看着那花儿,就想到了玲珑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想来也应嫁人了吧。你这里叫翠儿的那个丫头和玲珑长的还真是有几分相似呢,那天我让她收花瓣儿的时候,看着她差点儿就觉得玲珑在我眼前似的。”洪羚只顾自己说着,根本没有察觉胤禛的表情不自然起来。
“你啊,光想着别人,自己会怎样还不知道呢?”胤禛想要岔开话题。
“那玫瑰花瓣儿也不会有那么大的香味儿吧,难道二哥的鼻子会那么好,远远的都能闻到?”胤禛依然不解。
“当然是做了一些手脚了,我可是做了玫瑰精油的,你那玫瑰花大概都被我摘光了花瓣儿了。你真当太子的鼻子是那,。。。,呵呵,口误,口误。”洪羚差点儿就要说出,还好及时止住。
“玫瑰精油?那又是什么?你啊,就是幺蛾子多,不过也不能这样得意忘形吧,居然说太子是。。。,唉。算了,你还是说说昨天都和二哥说了些什么?”胤禛很想知道的是这件事。
“不过是叙了一些家常,他倒是也说了和你之间有了嫌隙。当然也是有人从中挑唆了。不过我昨天对他说了,再亲亲不过兄弟,莫要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我想他回去后应该会好好想想吧,可是谁知道呢?也许我没那么大的魅力呢。”洪羚又开始了漫不经心,刚才已送过来热茶和糕点,她狼吞虎咽的起来。
“真的是太宠着你了,越发的没了规矩。哪有女儿家是这样吃东西的?”胤禛看她那个样子,直摇头,可是一点儿也没有真正怪罪的意思。
“二哥这两年也是越发的糊涂了,任那索氏老儿摆布。倘若真的让他们成事,这大清的江山恐真的要改姓你们赫舍里了。”胤禛忽觉自己方才说的有所不妥,忙望向洪羚,可是她还只是顾着吃,根本就没理会他说的是什么。
“不用这样看我,我一个见不得光的人,姓氏于我没半文关系。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就是姑姑在世,想来也不会让他那样做的,也会同意除掉他的。”洪羚说着放了一块儿绿豆糕在嘴中,她现在的心思全在眼前的茶点上。
“你啊,饮口茶,别噎着。等下我会回去,再打探一下消息,这两日你还是消停一下吧,那索尔图素来狡诈,恐怕你的计策会让他看穿,他定会派人出来打听。子谦,你可一定要看好她。”之后又是冗长的一顿嘱咐,洪羚皱眉的看着他,又拿了一块儿玫瑰饼放在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