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后,除了毒日头,还有让人心烦的蝉鸣,使洪羚本来就烦闷的心情变得更加的抑郁,她更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以至于最后都是一路小跑了,子谦知她是怕热,一路上都隐忍着笑意。
待到了胤禛的别院里,虽然天气还是那样热,可是终于没了恼人的知鸟叫。
“怎么这样安静?难道那些知鸟知道这是阿哥的府邸,就不叫了?这知鸟也会畏惧权贵啊?”心情稍微舒畅点的洪羚也开起了玩笑。
子谦没有说话,而是努努嘴示意她望头顶上去看。
洪羚沿着他指的方向,远远望去,隐约有个人在树影儿中。
“那人在做什么?逮知鸟?”洪羚回问着子谦。
“是啊,这些人都是四阿哥的粘杆处的。”子谦微笑着回答。
“‘粘杆处’?你找来的那些人,都替他干了这个了?”洪羚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那个恶名昭著的特务机关?她其实才是这些人幕后的头领,因为不方便露面,所以才是子谦出头。
“怎么他没告诉你吗?找这些人来,总要有个好的由头啊,要不然麻烦太多。”子谦悄悄的解释着。
“没想到,我竟然是‘粘杆处’的幕后老大,我晕死。”洪羚一拍脑门,直翻白眼儿的向前走去。
子谦不明所以,只听到她说了个‘晕’字,还以为她是热晕了,这丫头向来怕热,此时正好走来几个下人,他也不好再追问,只好也跟着他向前走去。
凭着当日里的记忆,洪羚再来这里,也并不陌生,七拐八扭之后,来到胤禛的书房外。
这一路上,虽然也见到了一些下人,但是看到她是跟着子谦同来的,也都没有诧异,甚至于好像没有看见洪羚似的,继续忙自己的事。洪羚感叹着胤禛真是治家有方啊,这帮下人被他调理的颇懂规矩。
胤祥是跳着出来的,他早都从窗外看到了洪羚和子谦的身影儿。
手里的茶杯都没来得及放下,可是当他看到洪羚那一圈胡茬儿时,本来稳稳拿在手的茶杯,由于他的大笑,在这剧烈的晃动中,茶汤差点儿全数倒在洪羚的身上。
“你们兄弟俩就这么见不得我这形象吗?早上是哥哥,喷了我一身,下午又轮到弟弟了。”后退了几步的洪羚,还是不能幸免的沾染到几滴,她郁郁的瞪着胤祥。
这时胤禛也微笑着走了出来,“你的样子就是可笑啊?难道还不能让人笑上几回了?”
胤禛的话,让胤祥笑的更为厉害,连带子谦和胤禛也全都哈哈的笑了起来。
“笑吧,笑吧。快点儿笑完,之后我们就谈些正事。”洪羚瞪着这几个没有正形的男子,摇着头走进了书房。
“出去一趟,就有正事可谈了?说说都遇到了什么新鲜事儿了?”胤禛也随着她进来,在他的书桌后坐下来。
“遇到故人了。”这时别院里的管事已送来了两杯香茶,洪羚拿起了一杯品着。
待那管事下去,胤禛才又开了口,“这么巧?遇到哪位故人了?”
“我那个冤家对头。”洪羚开着玩笑说着,其实她是想以这样的说法,让胤禛略去一些事实。
“呵呵,你们倒是有缘哦,你头一次回来,就碰上了他。”胤祥也进了屋,笑呵呵的边坐边回着洪羚的话。
“不只碰到了他,还有一个。不过不是故人。”洪羚又品了一口茶。
“你这丫头,越发的刁钻,有话就快点儿说吧,卖什么关子啊。”胤禛嗔怪的看着洪羚。
“哎呀,这阿哥府的茶水就是比‘陶然居’的好。可是不知道那一等公府里的,会不会比你这还好呢?”洪羚答非所问的说着。
“你这是又卖什么关子呢?怎么好好的又扯到了那老儿身上?”胤祥一头雾水的望着洪羚。
洪羚也不答话,而是看了眼子谦,示意他来说,谁让他刚才笑自己,也笑的那么欢,这会儿你就代劳吧。
子谦知道娘子生气了,不敢怠慢,赶紧走上前几步,谨慎的对着胤禛和胤祥答道,“刚才小姐要去‘陶然居’用午饭,恰好碰上了格尔芬。小姐一眼就看出了格尔芬手上的那枚扳指儿是浓冰绿。而且,而且,”子谦看了一样悠闲的洪羚,摇了摇头。
“子谦,怎么你也卖开关子了,倒是往下说啊。”胤祥着急的催促着他。
“我们吃完饭,正好又碰上了十阿哥。小姐装作我表弟,刚进城的没见过世面,就说十阿哥的装扮还没那格尔芬阔气,引得十阿哥十分的不快。”子谦简单的说了之前的情形。
“你装他表弟?还是刚进城的,没见过世面的?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又这般会演戏了?”胤祥的样子好像是在后悔刚才错过了一场好戏。
“就是为了把消息过给他罢了,装装样子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洪羚不以为然的说着。
“今后我出门还是要再做些装扮了。有空帮我准备个遮脸的面具吧。”洪羚突然又冒出了一句。
“怎么了?难道老十看出了什么吗?”胤禛有些担心,身子往前探了探。
“应该没有,不过最后提醒了我们,说是别让太子的人看到我。”洪羚特意说的很轻,她实在不想让胤禛对胤誐有何猜测,她清楚胤禛的脾气,如果他知道了什么,肯定会对胤誐有所行动。
“那他还是看出了什么,你这样子应该能瞒住大家的啊。”胤禛还是起了疑心,嘴里嘟囔着。
“能看出什么啊,无非是我与女装时的样子多少有些神似。他也是好心提醒而已,怕我被太子的人掳了去,他那个没心没肺的主儿,会看出什么。”洪羚继续打着哈哈。
“四哥,你可能是多虑了吧。十哥和小五打了这些年,当然对她印象深了。他与子谦也熟识,可能就是好心提醒而已。”胤祥也同意洪羚说的,胤禛这才略微点点头。
“不过,小五你这招儿可够毒的啊。十哥那火爆脾气,这话他肯定会传给皇阿玛听。虽然他平时在皇阿玛面前是不说什么的,可是一旦说了,那分量可是不清啊。”胤祥冲着洪羚树了一个大拇指。
“纯粹无心之举。搂草打兔子,也合该着索额图他们一家倒霉吧。”洪羚冷笑了一声。
“羚儿,我很久以前就想问你了,他毕竟是你叔公。难道你就怕连累到你阿玛吗?”胤禛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了口。
“据我所知,他和我们家也并无多少来往。而且他居心叵测,难保他让太子继了位之后,不是让太子做个傀儡而已。为了大局着想,我也不能顾忌一己之利了。况且,我觉得皇上还是会明察的,我阿玛又没有与他勾结,也不会受牵连的。”洪羚真的有些心寒,她这样倾力帮他,他竟然还会对她的好意有所保留。
“那是我多虑了。羚儿,抱歉。”胤禛说抱歉时却是真诚的,洪羚想想他所处的环境,也造就了他这样多疑的性格,算了,也懒得与他计较了。她没说什么,和平时一样,斜了一眼他,继续品着茶。
胤禛挨了她一记眼刀,倒并未生气,还打心底里高兴,她知道他并未真的记恨他,她这个表情就是说明已经原谅了他。
“别说那些废话了,其实我是还有正事要和你们商量的。有一个人我们好像都忘了,也是时候该求他帮忙了。”洪羚又突兀的冒出了一句,引得其余三人都把目光对准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