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羚又从客栈的窗户飘身而入,子谦和婉儿还都在床上安然的睡着,此时已经快天亮了,她叫醒了子谦,两人要重新装扮一下,赶在城门一打开的时候,就赶紧出城。
婉儿睡眼惺忪的随着爹娘起程,虽然她很好奇,怎么睡了一觉,爹娘就变了样子。不过她没有去问,爹娘这样做,肯定有他们的道理,就像这次的北上之行,也很莫名,来的匆匆,回去也是,爹娘身上好像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自己虽然很好奇,可是他们不告诉自己,一定有着不得已的原因,懂事的她从不会惹爹娘生气。
太阳完全升起时,他们一家三口,已经坐着来时的马车,离保定城有几十里远了。路上并未遇见任何的追踪,想来粘杆处的人,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羚儿,你太任性了。若是你昨晚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还怎样苟活于世?”虽然已经离开了保定很远了,子谦仍然心有余悸,埋怨着坐在身边的洪羚。
“谦,就最后一次容忍我的任性吧,以后一定什么都听你的。现在心愿已了,我们从此后可以真正的过我们隐逸生活了。你不是说,我们还没开一片荷塘吗?不如回去后,就在我们的旁边种一片小的,可好?”洪羚靠在子谦的肩头,撒着娇,每每这样,子谦多大的怨气都会化为乌有。
“怎么是心愿已了?你真的不打算杀胤禩了?”子谦低头看了一眼靠在他肩头的洪羚。
“不用我去动手,他也不会留胤禩多久了。其实这次不杀胤禟,就是为了引我过去的。”洪羚缓缓的说着,昨晚若不是她逃的快,恐怕此刻又会被那帮人缠住了。
“引你过去?昨晚你遇到什么了?粘杆处的人找到你了?”子谦都忘了去赶车,担忧的问着洪羚。
“放心了,我已经甩掉那些人了。现在都没有追上来,说明我们应该已经摆脱他们了。我以为他已经忘了我,可是昨晚王汉说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找我们。胤禟就是他放的饵,他早都料到我若得知胤禟关押在那里,我是一定会过去的。”洪羚无奈的笑了一下。
“他何曾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他对你注定今生是不会放下了。”子谦也长叹一声,又望眼前方。他对胤禛的愧疚又加重了一层,可是却不曾后悔与羚儿流浪天涯,如今又有了婉儿,是她们让自己体验了人生的美好,鱼肉熊掌不能兼得,对于胤禛这个兄弟,他只有对他说抱歉了。
王汉在养心殿外候着的时候,就一直不住的冒着冷汗,来之前他就已经安排好了家里的一切,今日进宫未必能再出的去了。
“她果真是这样让你转告朕的?”王汉怯生生的把洪羚的话告诉了胤禛,胤禛闭着眼睛又反问了他一句。
“回皇上,洪姑娘是这样说的。”王汉抖着声又回道。
“那你就下去吧,此后不必再去查了。她既然想过隐世的日子,那我就成全她吧。八王府那边,你知道应该怎么做的。”胤禛依旧闭着眼睛,王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今天能保得住自己的脑袋,虽然愣了一会儿,可还是赶紧回了皇上,然后匆忙的退下去了。
苏培盛这时奉上了一盏热茶,低声的对着皇上说,李卫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是否要宣,胤禛点了点头。她彻底的抛弃了自己了,多年来的一丝侥幸,今日终于知道,不管他是否争到皇位,她终是要离开自己的。如今真的是要如她所说,还是专心于政事吧。
几日的颠簸,洪羚和子谦带着小婉儿终于又回到了山中的家里。就如她所说,心愿已了,从今往后,真的就可以开心的过属于他们自己的日子了。
“可惜天气已冷,不然我们现在就可以开个荷塘。当年还曾答应过爷爷呢,还说我们种了荷塘,就会接他老人家过来,可是我们都出来了这么多年,都未曾去接他,真的是食言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否健在,身体可好?算起来应该都快八十岁了呢。”洪羚对着正在溪边与婉儿钓鱼的子谦唠叨着。
“爷爷应该身体还硬朗着吧,他是习武之人,身体肯定很好。你前年不是给李卫去过一封信吗,他回信里不也说爷爷的身体比他的还棒呢。”子谦笑呵呵的回着洪羚的话,知道她是想念爷爷了。
“唉,别提那封信了。几经辗转,才能收到。如今他又在胤禛身边做事,官也作的更大了,我都不敢给他去信了。小宝其实挺机灵的,就是有时候嘴不太把的住,万一把我的消息一个不慎透露了出去,那可就麻烦大了。”洪羚郁闷的说着。
“看你说的,他现在也是朝中的重臣,岂是和你在一块儿时的那个孩子?他知道轻重的,肯定不会乱说话的,要不然今年过年,我们去他府上走动走动,听闻最近他也来了江南做官了。”这时婉儿钓到了一条鱼,她弄不上来,直叫嚷着让爹爹帮忙,洪羚也来了精神,竟然也脱掉了鞋子,跑到了小溪去帮忙。
婉儿钓上的并不是一条大鱼,只几两重,不过晚上倒是可以加一道鱼汤了。最重要的是一家人玩的十分开心,洪羚笑得更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子谦一直的埋怨她,太不懂事了,天都冷了,还下水,万一着了凉,可怎么好。
洪羚笑称自己身体一向康健,怎会区区的溪水就会让自己生病。她的嘴虽然硬,可还是让子谦不幸说中,到了夜间就烧了起来,喝了姜汤也不见好。到了第二天,还咳嗽了起来。子谦害了怕,让婉儿在家中照看好娘亲,他要下山一趟,去替她娘亲抓药。
子谦急匆匆的去,又急匆匆的赶回,到了山上就赶紧忙着为洪羚煎药,好在吃了几服药之后,总算是不再发烧了,只是这咳嗽的病症还是不见轻。
“羚儿,你能随我下山一趟吗?我想让郎中亲自给你把把脉,光是听我这样说,我把说不清楚,耽误了你的病情啊。”子谦搂着洪羚,担忧的说着。
“不碍事的,恐是前段时间我们疲于赶路,多少积了心火在内里,那日里我确实也是大意了,让那溪水给激着了。只要休养一些时日,就会好的。我现在身子虚的很,走不了山路,若是出去,还不是要让你背出去,太麻烦了。”洪羚执拗,就是不肯下山,子谦也不便强求她,知道她是个犟脾气,肯定是怕郎中又会给她开一些难喝的汤药来。
天气渐渐转凉,尤其这是在深山里,比起镇子里,还要冷上许多。洪羚的咳嗽仿佛是落下了病根儿,虽然不若前些日子咳得那样厉害,但每日里也总会咳上几声,她虽然不在意,可是子谦和婉儿听在耳里都心焦的很。
子谦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说是这山里有一种山胡桃,用它泡了酒以后,就会止咳健肾。因此这些天来,只要有闲功夫,就会去山里去找这种山胡桃,有时还会带着婉儿一起去。
可是那日他回来之后,便不准婉儿再随他一同去,而且也不让婉儿再随便上山去玩儿。
“这是怎么了?婉儿都快把这山上翻了个遍了,怎么突然的不让她去呢?”洪羚好奇的问着。
“这山上好像有狼。”子谦忧心的说着。
“狼?我们好端端的都住了这些年了,也没有听说过有狼啊,这是从哪里过来的。”洪羚歪头望着子谦,若是真有狼,那这山上也不能再住了。
“我也不能十分的肯定,只是从一些死兔子还有留下的一些毛发看来,应该是的。狼是群居的,若是有,可就不会是一只。我看我们可能又要搬家了。”子谦环望了屋中一眼,虽是石屋几间,可是住了这几年,也是很有感情的。
“嗯,那我们现在就收拾一下吧,管它是不是真的是狼,都尽快的搬家吧。”洪羚同意他的说法,于是起身,打算开始收拾衣物。
“你先收拾一下吧,我再上山去摘些山胡桃,给你留着日后用。若是真的有狼,那这山上以后可就不能常来了。”子谦说着就要走。
洪羚直说既然有狼,又何必再去,还是先收拾东西,搬家要紧。可是子谦不理她,依然坚持要上山,洪羚无奈,这个闷葫芦犟起来的时候比她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日常用具,可以到了山下再去置办,洪羚只把一家三口的衣服都收拾了起来。婉儿也听到了爹娘的对话,知道又要搬家,于是一个下午都随着娘亲,整理着衣物。
天已经黑了,可是还不见子谦的身影儿,平日里都是他做饭。所以天黑之前,他肯定是要回来的。这会儿还不见人,洪羚的心里慌的很,莫不是真的碰上了狼群了?
天色完全的暗了下来,子谦还是没有回来。洪羚真的按捺不住了,想要去找子谦,可是婉儿还小,若山上真的有狼群,来到石屋这里可怎么办?没有办法,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的等下去。
一直到了天亮,子谦都没有回来,洪羚一夜未合眼,婉儿虽然是个孩子,可是爹爹一宿未归,她也担心的要紧。她知道娘亲是担心她,昨夜才没有上山去寻找,因此天刚蒙蒙亮,娘俩就动身上山寻人。
她们俩来到了平日里,子谦采摘山胡桃的地方,并没有看到他的踪影,接着又往前寻去。约莫着又走出了几里地,地上出现了血迹,洪羚和婉儿的心就纠到了一起,沿着这血迹,一路狂奔,终于在这些印迹的尽头,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子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