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说,她叫佩佩。关于自己其余的信息,她什么也没透露。
我所知道的,除了她叫佩佩,是试药人嘴里的组织者,是药物实验需求方嘴里的人头倒爷,剩下的,只知道她是小颖的大学室友。
算起来,她和小颖应该年纪相仿。
佩佩没有讲述过她是如何成为试药人的组织者的,用她的话来说,她就是一个“贩卖一夜暴富的隐形人”。
佩佩有四十余个微信群,近五千个试药人长期活跃在她的微信和QQ里。其中,女性试药人占70%左右,30岁以下试药人占80%左右。
在某一天,龙哥给佩佩打过一个语音电话,也仅仅是语音电话而已,除了微信,龙哥没有关于佩佩的任何联系方式。
龙哥跟佩佩说,自己因为试药,现在身体已经彻底烂掉了。龙哥放下姿态乞求佩佩,告诉他自己试的那些药都是什么品牌,都是哪些药物。龙哥用带着哭腔的语气跟佩佩讲,医生现在急需知道他试过哪些药,否则医生难以针对他的病情进行治疗;律师需要知道他试过哪些品牌的药,否则难以帮他维权、索赔。
龙哥从始至终,只知道自己试过哪些药,可惜这些信息都随着他换一部又一部手机而灰飞烟灭。至于药物的品牌,龙哥从未留意过。佩佩是他治疗和维权索赔的最后希望,是他人生中视为救命稻草的姑娘。
佩佩讲述龙哥和她语音通话时,语气冰冷。佩佩说:“我怎么可能告诉他,试药是志愿者的自愿行为,找职业试药人试药本来就是违背什么医学伦理的,是不合法的,我告诉了他,我也别混了”。
佩佩接完龙哥的语音通话,就拉黑了龙哥,并且把龙哥从一个个试药微信群里踢出去。做完这些,佩佩长舒一口气:“幸好他没在群里乱说,要不然真不好收场。”
佩佩说自己就是个生意人,聊起她的“生意”,她也会讲讲关于未来的规划:我现在除了试药。反正资源都是一样的,这个社会也不缺差钱有胆的人,再说了,有的是“渠道”送人来。
讲到“渠道”,佩佩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不再聊下去。
喝完最后一杯茶,佩佩放下杯子跟我说:“毁掉一个人,就让他挣快钱。微信给你转了一万,你收了,回头给龙哥,算我给他的补偿。”
说完,佩佩扭头离开了茶楼包厢,很快,她高跟鞋的声音消失在茶楼的喧闹中。
我收了佩佩微信转来的一万,给龙哥转过去,备注是“佩佩给你的问候”。我把给龙哥的转款记录截图,想发给佩佩告诉她一声时,微信提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