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元往水里扎的时候,把王小二吓了一跳,正当以为自己会被水淹死的时候。
老元的背上形成了一个带着微光的半透明的罩子,两只大眼睛冒着红光,像是J城夜间巡逻时的探照灯一样,前方被照的透亮,着实神奇。
老元像是感受到王小二的心情一般,不由洋洋得意的道:
“小少爷,怎么样,老元这坐骑是不是挺中用?”
王小二渍渍称奇。
此时的老元,像个城里普通人家的妇人一样,开始叨叨絮絮起来。
只是后面在提及老先生的时候,突然又沉默了起来。
少年知道老元还沉浸在伤痛之中。
关于这一点,王小二感同身受。
因为,当初老先生咽气的时候,自己像丢了魂一样。
直到街坊邻居喊人来收了尸体之后,王小二才陡然哭出来。
眼泪就像决堤了一般,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疼。
不过,转眼却又想起了,当初老先生对他说过的话。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人这一辈子遇见的人太多,过客也太多,别总是让自己沉浸在悲痛中。”
“这个时候不如往前看,前方的路上照样要错过美好的人,照样要错过美好的风景。”
“再说了。人,生来孤独。本是孤零零的来,然后,就该孤零零的走。”
“只是,在现实里,总是事与愿违。
死人总会带着许多活人的情绪离开。”
“如果真的有鬼魂,它们肯定很累吧!”
“与其让离开的人背着负担离开,倒不如让他洒脱的离开。”
“所以说啊,别伤心,别难过了。过去的都过去了。”
老元的速度很快,王小二看不大清屏障外的水底世界。
这时,速度慢慢降下来,王小二才发现自己被带到一个院子前。
老元游到院门前,喊了一声:
“小少爷,到家了!”
背上的罩子啵的一声,化作水汽消散了。
从老元背上下来,踏在院子前的青石板上,少年心里不由震惊。
原来,老先生以前讲的那些海底龙宫之类的东西,不是骗小孩的,而是真实存在的!
那么,那个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高老庄的猪刚鬣,流沙河的沙僧是不是也是真实存在过?
这个老先生没有明确的讲过。
但是王小二有预感,或许自己在出城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要去解开这些秘密。
老元却想不到,王小二会想的这么多,而是在落地之后,化作一个老翁。
站在院门前,唱了诺:
“恭迎小少爷回家!”
院门应声而开,一老一少踏进院子。
院子不是很大,但是胜在精致,有小径,有假山,甚至还有一条活水的溪流,上面架着一座小小的木桥。
老翁模样的老元指着各处给王小二介绍,这里是书房,那里是厢房,大厅,厨房,柴房,一应俱全。
当王小二问起是这里是谁建造的时候,老元泫然欲泣,哽咽着说:
“这是当年老爷游历天下,探索水底世界的时候建造的,只是现在只剩了这间院子。不过还好,现在有小少爷!”
王小二不知道老元为什么总是那么爱哭,想问,却又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便暗自猜测,或许生在水里的精怪都水份多吧!
因为,生在陆地上的狐媚子小云,只晓得一个劲的翻白眼,可没这么爱哭。
好在哭归哭,老元并未忘记带王小二来此的目的,一老一少走到书房门前。
推开书房门,老元让王小二自己独自进去,并且开口道:
“小少爷,当年老爷吩咐,只要有人带着信物在河边上呼唤我,就带他来这里。”
“这里是老爷当年的书房,老爷肯定留了很多贵重的东西,你自己好好找一找吧。”
王小二把这些话记在心里,踏进书房。
书房不大,里边的陈设也很简单,一桌一椅,两排书架,不过书架上满当当的全是书。
书架上面书目的名字大多没听过,不过有几本倒是在城里见过。
那个时候,隔壁的老先生总是捧着几本书,坐在院子里的老藤椅上看。
最让王小二熟悉的是那本《西游记》,因为老先生总爱讲那书上面的故事。
书桌上放着一封信,信上留着一行好看的小楷:小二启
少年坐在椅子上,拆开那封信,这一刻,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在城里,老先生给他讲故事的境况。
老先生坐在藤椅上,少年坐在一个小板凳上,老人清了清嗓子就开始讲故事。
信的第一页只有两段话:
“这一回,算是最后一次给你讲故事,这次的故事和以往不大一样,你的仔细点听着。”
“这也可能是你人生中的转折点。如果你觉得但得住,不惧以后面临的困难,不怕死亡,就继续看下去。”
“如果你害怕的话,就让老元带你回去。老元会替你安排好,在城里做个富人,然后结婚生子。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少年沉思,这封信上好像写着大秘密,老先生好像不是一个普通人。
其实当老元出来的时候,王小二就知道以前住在自家隔壁的老先生不简单。
从出城的现在,仅仅两天的时间,所遇见的事情比他十六年来遇见的事情加起来还要神奇。
少年的心开始蠢蠢欲动,那封信像是充满着致命的吸引力。
自己是个孤儿,了无牵挂。
一无所有,即便是死,又有什么好怕的?
本就一无所有,何必畏惧失去呢?
于是,少年带着忐忑,翻开信的第二页。
“其实当你看到这里的时候,我既有点激动,又有点害怕。
既然你做出了选择,就不要往回看了。
有时候选择了一条未知的路之后,就要攒起所有勇气,才能继续走下去。”
“好了,闲话少说。今天给你讲的故事,其实是我的故事,别嫌弃老头子啰嗦。”
少年看见这句话时,不由想起了当初老先生给自己讲故事的时候。
故意拖节奏,营造氛围。自己总是不耐烦,于是跟老先生置气,赖着他快点讲。
这个时候,老先生总是说什么。
少年心性,总是热烈,遇见美好的事物,第一时间想着的是怎么去得到,容不得拖延。
年轻真好,他这个老头子羡慕的很。
信上的字迹到了此处,便开始有点行书恣意洒脱的味道了。
“薪火纪元以来,人们生活在没有太阳的世界里。
那时候大部分的人们恐慌不安,好像世界末日降临一般。
所有人都在想着怎么逃避黑暗,重回以前光明的日子。”
“但是,却有那么一小撮人,很清楚的知道,黑暗降临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与其怀念从前,不如想着怎么在黑暗中延续,并且璀璨的活下去。”
“这一群人,虽然来自不同的地方,但是,却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那就是在这黑暗的世界来临之后,怎么去寻找,甚至是创造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