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的名字叫李亚男,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也许会觉得很好听,但是这个名字里包含着这个女生原生家庭里的问题——重男轻女。没错有一个和李亚男只差两岁的弟弟,从小父母就不太喜欢她,但好歹是亲生的,在奶奶眼里也许就是讨厌了。记得在她刚会走的时候,当时父母都出去上班了,奶奶打完麻将刚回来,她本来是想喝水,但是拿奶瓶的时候不小心把玻璃杯碰掉了,奶奶拎着她就扔到了村外的垃圾堆里,后来父母回来时候发现她不在了,才把她接回去,她想,如果那天父母正好值夜班也许她就死了吧,不过死了也好。
她对这个家庭确实没有一点留恋,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看着他弟弟考上大学,这时她们之前的约定。李亚男从小成绩就不好,她不知道是自己用的方法不对,还是基因问题,但是上小学的时候学校请来了一位清华大学的毕业生做演讲,他讲,孩子们好好学习吧,也许你将来也会走在清华大学荷塘夜色的亭子中,听着路过往来的学生讨论上课讲的内容,讨论今天的午饭,然后秋风吹拂着你的脸颊,你回想着你之前的生活,在家中,在学校,或者在去学校的路上,孩子们不为了去清华,为了你们以后能看见更远的世界。
前面的她没注意听,但是“能看见更远的世界”她听到了,爸妈嫌弃我,奶奶嫌弃我,更远的世界中一定会有人需要我。只是心中这小小的念头像种子一样种下去,她真的很想去,但是期末的分数给了她重重的打击。“就你这狗屁分数还想上大学?”,“一天天见你在那儿趴着,也没见出什么成绩”,回家迎接她的是披头盖脸的刺激,砸的她抬不起头来。她转头跑了出去,不是因为她害怕被她们骂,她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自己真的没考好而难过,也许是她们说的正是她难过的事,而她自己也无能为力,她也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坐在外面的一个草堆里,她就开始的哭,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弟弟出来了,她们说了好久,她后来一直最后弟弟说没关系,以后我考上了带你去不就行了。这句话,这个人,是她对这个家最后的留恋了。
到了初中,她凭借着自己的傻努力考上了重点高中,本以为这是她实现自己梦想的一大步,但是父母的不支持成了她最大的打击,她家里本来就是很穷的,之前的成绩也不好,她爸妈也是想着让她初中毕业了能早点回来帮忙干活,没想到居然考上了,这是她们丝毫没有准备的,更没有多余的钱供她,有的钱还不如多给儿子买几本教辅,毕竟儿子是家里的门面,以后要继后的。
李亚男求了半天,最后还是在弟弟求情的帮助下,才被勉强答应可以去上,但是学费伙食费要自己出。事情这样定下来了以后,她就立刻去找工作,大多数工作都因为年龄不够不肯要她。一个学校门口的小卖铺爷爷看她可怜,让她过来帮忙,她就这样有了上学的资金。
然后开学来到一个她费尽心思求来的学校,没想到会被所有同学讨厌,甚至把她叫到没人的地方打她,往她衣服上泼脏水,李亚男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在当年校园暴力还没有像现在一样这么被关注,她被骂了,被打了,被威胁了,被欺负了,如果告诉了本来最应该被信任的教导主任那里,得来的只能是一句“为什么她们打你,不打别人”,她哑口无言。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讨厌她,一开始只是有几个人骂她,骂她脏娘们,后来班上的所有人都这么说她,本来和她关系好的那个朋友也说,“你离我远一点吧,我也是没办法的”。然后第二天那个曾经的好朋友也赫然的站在骂她的那群人中。她自己问自己,我脏吗?明明我把我的衣服都洗干净了,我很讲究个人卫生的,为什么呢。后来她不再问自己了,虽然依旧的难过。
有一天学校里的一群坏学生来找她,他们有男有女嘻嘻哈哈的走过来,她没想到是找她的,其中一个花臂的男生,就抬着他那个纹了花臂的胳膊对着她的脸,反手就是一巴掌,当时她只是觉得脑瓜子嗡嗡的,视线有一点模糊,她听到那个男生笑着问她,你怕我吗?她模糊中看见人群中还有一个缝隙,清醒了一下就猛地冲了出去,她从小路跑到了爷爷的铺里,她想躲,她想要一个自己可以存在的地方,但是那些人还是追到了。那天傍晚她认为最温暖的地方边的一偏狼藉,爷爷被打了。在一片混乱中,爷爷推她出去,大喊快跑。她拼命的冲向外面的黑暗中,要报警,她想。这时候一个骑着摩托的男人过来,说可以带她一程,她上车了。醒来之后,影在眼帘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中间是水晶一样华丽的吊灯。她只觉得下体生疼,没经历过的疼,她知道这是什么。这一瞬间她认同学校里那些人叫她脏娘们了,觉得自己就是脏的。
她没脸去见对她一直关心的爷爷,更不可能回去给父母哭诉,她真的感觉世界都塌了,这就是她向往的外面世界?
下午好像一直阴着天,没有下雨,她径直的从学校的小门走回宿舍,她不想被任何人看见。那天的天到底有多阴她没印象,只记得最后眼前黑了,心脏停了,身体冷了。她静静的站在旁边,看着自己吊在屋子中央的身体,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从第一个人回宿舍惊叫,到最后屋子里充满了人警察、学生、老师、还有自己的父母,她扭头看了一眼没看见弟弟,应该正上学呢吧。
她恨,恨这个世界为什么没有需要她的地方,为什么没有一个小小的可以让她生存的地方,为什么她感觉自己和这个世界没有联系,世界是世界的,她是她,仅此而已。
在别人听来这是一个长长的故事,但是确实在她身上真实发生的事。
宋南汐沉默了许久,说"我真的特别为你感到难过,但我有一个疑问,在昨天下午,你为什么要吓那几个学生?她们并不是当时欺负你的人,你也要报复她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