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承帧背倚着一棵竹子,笑得潇洒坦荡,一身绿色衣袍在微风中轻轻飘荡,满头银发反射着四周的绿色,仿佛头发都染上了绿色,整个人美的不成样子。
“承帧……承帧!”夏淩兴奋的大叫着,忽然想起来两人所待的地方,立即捂住嘴巴后怕的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三步两步的就冲了过去,奋力一跃扎进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使劲儿撒娇,“真是想死我了!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冒出来!猛一眼看上去还以为哪根竹子修炼成精了!亏得我胆大没吓死!”
司马承帧快乐的翻个白眼:“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真是的!我走了都快一个月了!你都不给我写封信!没良心的东西!”夏淩整个人都挂在他的身上,脑袋在他的胸前蹭过来蹭过去的,眼泪滑了出来,立即渗透进了他的衣服里。
“所以我本人就来啦。”
“承帧……”
司马承帧轻声笑着,眼神温柔极了,伴着周围宁静的绿色,格外的蛊惑人心。他摸摸她有些乱哄哄的脑袋,声音低沉的叹口气,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能够得以放松。本以为她会为了诸葛珏的事情而自暴自弃,或者做出意想不到的傻事,扔下上都皇宫的所有事情赶来了这里,没想到……呵,凌儿,看到你一如从前那般,能够单纯快乐的笑着,我就已经知足了。
他看似无意的扫了一眼竹楼的方向,视线所及之处无任何可疑的地方,便牵起夏淩的手,往竹林深处走去。
夏淩知道他要避开南宫敬,所以什么都没有问,沉默的走了一会儿,察觉到他的脚步缓了下来,知道是到达安全地带了,才张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就这么相信我?”唇角微挑,司马承帧笑得轻佻,不问我如何找到只有极少数西夏朝中要员才知道的、堪称军事机密的南宫敬的别院,不问我如何躲避开无数暗哨重重守卫在竹苑中行走自如,只问我来此的目的,她是不是太看得起我。
谁知夏淩一脸想当然:“这天底下还有你做不到的事情吗?”
这下轮到司马承帧愣了,眨眨眼睛,立刻骄傲的撩了一下那头银发:“知我者,当真只有凌儿也。”只是他的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和无奈。
“其实我今天来找你,确实是有事情。可以说是一件事情,也可以说是两件,这全要看你的意思了。”
“要不要回去和怎么回去?”
“差不多,只不过你说的回去,是指的北燕青山院。而我说的……”司马承帧眼中精光一闪,直直刺进她的眼底,不错过半点情绪,“是你的世界。”
夏淩愕然:“……你、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这也不是什么新问题了,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就一直再问你这个问题,而你一直没有给我明确的答案。所以我今天就来问问你,你到底想好了没有?如果你还没有想好,那我后面要说的第二件事情,也就不用说了。”
夏淩微微的蹙着眉头,不解的迎着他仿佛可以看透一切的眼睛。确实,从两个人相识的第一天起,承帧就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那个时候要回原来世界的心比什么都铁,但那个时候是因为与这个世界的所有事物所有人都没有任何的牵扯和联系,要走的话绝对是拍拍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可现在不一样了,她与诸葛珏的感情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改变了她的想法。她也曾经想过是否要回家,可想到头都快炸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也就逃避一般的将问题弃之脑后。现在承帧再次把这个问题摆在她的面前,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承帧,你知道这个事情,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也不是单纯的说一句‘回去’或者‘不回去’就能了事的。你这让我很为难,而且,怎么觉得……”夏淩试探的看着他的脸色,生怕用词不当惹恼了他,“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比我还着急?”其实“逼迫”更为贴切,可她不敢。
“……”
司马承帧就那样淡淡的看着她,眼中似乎不带有一丝感情,几乎能称之为淡漠的视线轻飘飘的扫在她的身上,让她无端端的感到害怕。倒不是怕司马承帧会打她(司马承帧是永远都不会打她的),而是有一种大难临头的不祥预感从心底里窜了出来,直通天灵盖。
就在夏淩以为他会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或者像平时一样妖孽般的一笑戳着自己的额头说“小气”时,司马承帧松开了她的手,转身走了几步,似乎在酝酿适合的说辞,然后停下脚步,声音平缓的说道:“凌儿,你之所以能够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打开了一本叫做《不可思议之旅》的神奇之书。那你还记不记得,书的开篇是如何写的?”
“书的本身就是一个咒语,一个能够赐予无上力量的咒语。在你翻看这本书的瞬间,咒语便深深地刻印在了你的身上,故事开始展开,虚拟变为事实。直到完成它使命一刻,你便可以得到三次许愿的机会,到那时,不论上天入地,均能达成……”夏淩脸色微变,有些失神的念着那本书中开篇的字迹,有什么东西即将呼之欲出。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不过是一对白纸构成,当四国之中各自出现一位异世界的人,就像你和你的那位叫小潭的朋友那样,完成你们所背负的使命之后,”司马承帧回头,坦然的看着她眼中的震惊,忽然轻轻一笑,连声音都飘忽不定起来,“那么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噗通!是心脏的悸动之声,是心脏将要承受难以负荷的巨大变故所发出的声音,清晰,明亮,迅速的传遍全身的每一根神经。夏淩脸色苍白,想着了魔一般,死死的盯着司马承帧那双殷红的薄唇。
双唇轻启,再轻轻闭合,两个无声的字滑了出来,重重的砸在地上,砸在了她的心上。
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