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淩被她的话,震得不由得一步步的向后退去。直至后腰抵在窗台上,再也动弹不得。
她震惊的看着笑得疯狂的写韵,她的话已经交织成了一副血腥的画面呈现在脑海中。原来,原始事情是这样的。原来她能够如此恨诸葛珏的原因竟是这样。
诸葛珏,诸葛珏。原来我们今天的分别,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被埋下了伏笔。你正是因为知道这个原因,所以才一直瞒着我,不惜对我下迷药,不惜让我恨你,坚持把我送到西夏。可是诸葛珏,这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是命运对我们太残酷了,是上天嫉妒我们太过相爱,所以才降下这一连串的磨难。诸葛珏,如果写韵的仇恨需要我来完结的话,我愿意为你消除仇恨。只要她不去对付你,不去为难你,这就是我最大的愿望。我只要你平安无事。
写韵闭了闭眼睛,以平复心中的激动。再睁开眼睛时,看向夏淩痛苦流泪的模样,脸上露出享受的变态一样的笑容。
“怎么了?担心他了?是不是很想死?那我不会拦着你的。你放心,只要你死了,我就不会在去找诸葛珏的麻烦,也不会再找其他人的麻烦。怎么样?你不是很善良吗?那不如就成全我?”
“……你错了。”
“什么?”
“你错了。”夏淩擦干眼泪,眼神有些怜悯的看着她,看着她那已经扭曲了的心,声音柔和却坚定不移,“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更要养好我的病,因为我不相信你。如果我就这样死去了,你还会把报复的念头加注到别人身上,再去伤害别的人。而我如果一直好好地活着,你只会把仇恨放在我身上,这样的话,我周围的所有人就安全了。写韵,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如果换成是我,我的作法可能还要比你激烈。但是我还是要说,仇恨能蒙蔽一个人的心智,也能彻底的毁灭一个人。所以,放下仇恨吧,害你的人已经死去,不管是出于什么形式,他都已经逝去,所以,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父母的在天之灵,放手吧。他们如果能看得到,也不希望你现在的样子。”
写韵剧烈的喘着粗气,清澈的双目因为激烈的情绪而布满血丝。此时的她像一头激动的野兽,浑身带有着随时都会扑上来将猎物咬断喉咙分尸挫骨的杀意。
夏淩万分紧张的看着她,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收在眼底。她见识过写韵的身手,虽然不是诸葛珏或者诸葛慕云亦或者南宫敬等等,那几个身边的男人一样的高超的身手,但对付自己这个十足十的手不敢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是绰绰有余的。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自己在被秒杀之前出声喊救命。
此时,她已经开始暗暗吸气,准备呼救了。可没想到,写韵只是在喘了几口气,瞪了她几眼之后,转身快速的离开。
夏淩松了一口气,背上全是冷汗。
你凭什么这样说!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夏淩!你没有资格让我放下仇恨!十几年前自杜家灭门的那天起,我就是一直在靠着仇恨而活到现在!甚至在那帮畜生糟蹋我的时候,我依旧抱着这个为最后的信念苟且偷生!如果我就这么放下了,我又有什么理由在活下去!是诸葛家给我洒下的仇恨的种子,给我滋养其生长的养分,我怎么会也没有能力将其拔出!所以夏淩,只有你的死,才能令其停止生长!只有你的血!我要亲手杀了你!亲手杀了你!
写韵几乎是冲出竹屋的,她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让她好好发泄一下,不然她真的疯的。可刚冲下楼梯,一个青色的身影静静的立在眼前,那个身影几乎与四周的周林融为了一体,看起来无害而清淡,却不得不迫得她停下了脚步。
“写韵,你应该知道我把你带回到竹苑的原因?”南宫敬倒背着手,站在竹林中央,半仰着头,似乎在欣赏着晴朗的夜空中的点点繁星。
“奴婢知道,三年前将军将奴婢带回来的时候,奴婢心里就很清楚。”写韵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低着头,之前的乖张狠戾统统消失不见,仿佛还是那个乖巧的小丫头。
“那你也应该清楚,如果当初让你活下来的原因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那么,你也就没有必要再待在竹苑了。”
“……是。奴婢这就离开竹苑。”写韵跪下磕了一个头,“奴婢在这里谢过将军的救命之恩,此恩毕当永记在心,他日若有机会,毕当报答将军。”
写韵依旧低着头,刻意隐藏的眼中有着跌宕的光芒在激烈的闪动。是的,三年前的那个雨夜,你将我救了回来,让我能够活了下来,可是却在同时,你已经把我所有的尊严都剥夺了,因为让我陷入到这个悲惨境地的人,正是那个让她得以在竹苑活下来的人。所以,南宫敬,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写韵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竹苑。可是她的背影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所有人,她会再次回到这里的,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回到这里,将曾经的仇恨百倍千倍的还给她所恨着的人。
你等着吧!等着吧!
几乎是同时,在夜色的掩映下,两人一骑以极快的速度贴近西夏都城的城门,迎面吹来的激烈的风呼啦一下子掀起了前面一人蒙着头上的纱巾,露出一张略显疲惫的脸。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非要连夜赶路吗?”
竟是小潭!
她身后的人哈哈一笑,笑声爽朗,竟是东齐太子越天麟。
“我毕竟是东齐太子,守城的士兵可能会认得我的脸,如果真的是那样就麻烦了。”
“切,你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皇宫的看门侍卫都不一定认得你,更何况是西夏的守城士兵。”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好歹是太子啊。”
“谁知道呢。”
不过半个时辰,他们便已经到达了西夏都城的城门。在城门下稍等片刻,紧闭的厚重大门居然发出一声低哑的声音,一条仅通过一骑的缝隙打了开来。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便再也看不到任何人的影子,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