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在忙碌的生活中,总是过得那样的快。不知不觉间,已经是临近夏末的时节。
夏淩坐在回廊下的躺椅上,静静地享受着夏日带着一丝热度的微风,虽然这对她来说已经有些晚了,一想到这里,心里总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天空有着近乎淡蓝明亮的触觉,轻轻地伸出手去,在充满阳光气味的空气中,一次次,一次次,去触碰突如其来的美好感觉。就连手上布满的狰狞的伤口都变得柔和起来。
夏淩暖暖的笑着,感受着阳光照在手指上温热的感觉,只觉得这样的生活真好。
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轻轻的包裹住她的手,牢牢地握在掌心里。
夏淩睁开眼睛,微微的侧过头,正对上一双温柔的墨瞳,深不见底,总是一次次的让她不由自主的深陷进去。她灿烂一笑,说道:“你来了。”声音哑哑的,还没有完全恢复。
诸葛珏眼中的神色一黯,有着深深的自责和疼惜。他在她身旁蹲下,帮她将膝盖上的毯子向上拉了拉,轻轻的斥责道:“怎么不在屋子里待着,日头还旺,你的伤口还正在愈合阶段,李端不是告诉过你,不能经常晒太阳嘛。”
“可是在屋子里待的太闷了,我想出来透透气。”夏淩橛子嘴巴撒娇,这是她这些日子来最擅长干的事情,要换在以前,除非有什么想做而不敢说的事情才会这样。
诸葛珏拍拍她的手,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的说道:“我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你……”
夏淩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你去吧,我还想在这里待一会儿。”
诸葛珏怜爱的摸摸她的头,缓缓起身,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渐渐地,身影消失在对面的书房中。
夏淩看着他修长有力的背影,不禁再次感叹,自己真的没有所托非人。两天前的那个夜晚,她睁开眼睛的时,四周一片寂静,周身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药香和沁人心脾的香气,一丝一缕的钻入鼻端,让人整颗心都定了下来。她认得这个香味,是出自司马承帧的手笔。
有着缓慢悠长的呼吸声在不远处隐隐约约的响起,耳朵里好像塞进了什么东西,听不真切。夏淩艰难的侧过头,想要看看究竟有谁在房间里。可是刚一动,颈部居然有着撕扯般的剧痛,她不由得闷哼一声,就连声带都有着撕裂般的疼,几乎让她发不出声音。
趴在桌子上的蓝色身影忽然一动,短暂的茫然之后,转身像旋风一般冲到床前,又如猫一样,步履轻盈,生怕发出一丝声音吵到床上熟睡的人。
于是,夏淩就看到了史上最最疲劳的诸葛珏。
是的,就是疲劳。他那双漆黑有着坚毅神色的眼睛已经布满了红血丝,天知道,他已经有多久没有睡过。倒是没有小说里写的那样,下巴上布满了红血丝,衣服皱巴巴的,一副颓废男的模样。只是满身的疲惫,几乎都要化作有形的文字在他头顶冒出来了。
夏淩笑了起来,无声的笑着,笑得是那样的开心,眼泪从眼角缓缓流了下来,擦过她的伤口,有着阵阵的刺痛。可是她真的很开心,大难不死之后的重逢,久别之后的重逢,死里逃生的重逢,还有那得到解脱的如海一样深沉的思念和担忧,统统找到了泄洪口,汹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她倒是哭得开心了,某某人却慌了神,以为她在责怪他,在生他的气,还有那满身的伤口疼。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自己真的挺傻的。本来就满脸是伤,还哭得那么难看,眼泪鼻涕满脸横流,要多丢人就有多丢人。不过她很清楚的记得,诸葛珏也在那一瞬间红了眼眶,虽然他本来就红着眼睛,可是夏淩很肯定,他那个时候哭了。他俯身抱她时,脸颊接触的瞬间,她有感觉到湿润的感觉。虽然事后,诸葛珏怎么也不肯承认。
诸葛慕云得知她醒过来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人还没进青山院的大门,就已经先听到了他的嗓门。一会儿夸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一会儿骂她缺心少肺没长脑子,可紧接着就骂自己才是缺心少肺的那个人,居然把霹雳雷火丸交给了她,直嚷嚷着要切腹自尽。
夏淩看着他那个样子,笑得很开心,可是开心之余,心里却总觉得别扭。可到底是什么原因,她自己也说不明白。不过她现在已经没心思去想那个了。
她舒心的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这个躺椅,还是诸葛珏为了她千辛万苦的做出来的。也真难为他了,她不过是随口一说,他居然真的画出了草图并让工匠做了出来。所以说,即使夏淩没有在现代坐过躺椅,不过她也非常肯定,这个世界,不论哪个时空,哪个年代,都没有比这个再舒服的躺椅了。
举起双手,看到伤口上结的痂都已经开始脱落,露出粉嫩的红肉。有些伤口还痒痒的,证明它们确实在恢复。李端看到这个的时候也很欣慰,总说她恢复得很快也很好,等结的痂完全脱落之后,新肉长好,他会配好治疗疤痕的药膏,所以疤痕的事情倒不用很担心。而且因为近距离爆炸引起的暂时性耳聋,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所以夏淩在这些日子过得无比开心,虽说能够在那场爆炸中活下来就不错了,外形已经是浮云。可是自己的脸,先不说别人,就连她自己在看到镜子里那张脸的时候,都吓了一跳,所以为了别人着想,也为了让诸葛珏有个拿得出手的妻子,她怎么样也要恢复脸。
不过,夏淩微微皱起了眉头,虽然李端说的很好,诸葛珏也在她面前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可她就是感觉到他们有事在瞒着她。而且有时候,浑身上下会无端端的涌起一阵火烧火燎的疼痛,一如在爆炸的瞬间感觉到的那样。每回一到这个时候,她都能看到诸葛珏的脸色变得有些沉重。她没有问,也不敢问。
此刻,诸葛珏坐在书案之后,一脸凝重的想着什么。
李端站在不远处,抿了抿嘴巴,严肃地说道:“四少爷,少夫人的伤已经不能够再往后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