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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白泠坐在教室里,他是开学日来的最早的学生。他旁边的座位还是空的。他很期待自己的同座。过了一会,陆陆续续的有人进来了。

上课铃响了,白泠的同座还是空的。数秒后,一个身影从后门探出头来,老师并不在班上,他于是轻手轻脚的摸了进来,走到教室某个比较靠后的位置。

“你好,这个位子有人吗?”他的声线透着一丝温文尔雅的气质。

白泠迟疑了半秒,意识到这个声音是问自己的。“没人。”他回答,转向声音的主人。那是一个相当清秀的男生,脸上挂着一副隐约带着些书生气息的圆框眼镜。他微笑着放下书包,自顾自地说:“真的没想到开学的第一天也要迟到,也许我就不该非得掐着点来......对了,我是林清,转校生。”顺势向白泠伸出手。

“白泠。”白泠轻轻握住林清的手,微微点了点头。

又过了大概几分钟,班主任进来,按惯例讲一些所有班主任都会讲的事情。林清听了一会,突然问:“白泠,这个学校是有人失踪吗?”

白泠微微抬眼:“失踪?”

“对,我在路上听几个高年级学生说的。”

白泠知道这个事。这个学校有些同学有时会不明不白地消失,不过没几天又回来了。老师只当是他们心血来潮逃学罢了。

“逃学罢了。”白泠心不在焉的答道。

“搞得跟你很了解似的。”林清笑道。

“我从这个中学的附属小学升上来的,对这些事也是略知一二。”

“这样吗?我弟弟就在那个附属小学读书,他比我小三岁,今年11,五年级,在这里读了两三年了。”

“他叫什么?”

“他叫林烨。”

这时,讲台上的老师猛地将一支粉笔射了过来:“后面的两位,说得很开心啊!”

白泠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粉笔,然后精准的扔回了粉笔盒里。

“你好厉害。”林清的语气中有着几分赞叹。

“习惯而已。”白泠淡淡的说,这种事他小时候没少经历,只不过不是他说话,而是他的同桌。

“啊......我一会带你去看看我弟弟吗?他挺好的。”

“嗯。”

“不过,”林清压低了声音,“班主任他还要讲多久啊。”

“半小时。”

“啊?”

“起步。”

“啊!?”

林清差一点就从椅子上蹦起来了。

白泠静静地看着,笑着。这家伙比以前那几个活跃多了。

待到班主任终于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放同学们去宿舍,林清直接把书包甩上肩膀,拽着白泠冲出了教室。

林清三步并作两步窜下楼梯,拽起行李箱就跑。白泠独自在风中凌乱,拿着箱子,看着林清在与宿舍相反的方向上越跑越远。

过了一会,林清跑回来,带着恼怒对白泠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宿舍不在那边?”

白泠轻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自顾自往宿舍走去。

“白泠!”林清无可奈何地跟了上去。

宿舍区的大门前挂着宿舍名单。

“402,我们在同一个房间。”白泠对林清说。

“要爬四楼啊。”

白泠点头。

“还有其他人吗?”林清问。

“一个叫叶玄的,还有......空。”

“空?什么玩意?”

“就是没有。”

“没有人吗?”

“大概。”

“大概......怎么个大概法?”

“不知道。”

“不是我说,但是,像这样子你直接说没有人就好了嘛。”

“不,有人,被抹去了。”

“......抹去......什么意思?”

“不知道。”

“不知道你是怎么说出来的?”

“直觉。”

“直觉?”林清笑了一下,“你的直觉可信吗?”

“不知道,”白泠轻声说,“但我愿意相信。”

“那就信吧。”林清无所谓地提起箱子走进宿舍区。

四个人的宿舍,三号床上已经坐了人。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睛上缠着几圈绷带。

“我是叶玄。”他说。

“我是林清,这是白泠。”林清说,“问一下,你的绷带是怎么回事?”

“不必在乎这个。我是色盲,但我不瞎。”

林清的嘴稍稍动了一下,白泠听见他在嘀咕“答非所问”。

“先放行李吧。”他对林清说。

“也罢,”林清说,“我睡下铺了,你呢?”

“就你的上铺吧。”

“啧,”叶玄突然冒了一句,“你们......”

“我们什么?”林清转身看向他。

“没什么。”

叶玄的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笑。

“......白泠,铺好床了我就带你去见我弟。”

“好的。”虽然听起来怪怪的,白泠还是答应了。

“白泠,小学的宿舍在......”

“小学不住宿。”

“......当我没说。那他们现在......”

“大概率在操场。”

“在哪里?”

“.......”

最后在篮球场上找到了林烨。

林清对白泠说:“刘海遮住左眼的那个就是。”然后他挥挥手示意林烨过来。

“哥!”林烨抱着篮球兴奋地跑了出来。

“这就是我弟。林烨,这是白泠。”林清自顾自地做着介绍,白泠自顾自地打量起了林烨。

林烨不安地捋了下刘海,小心翼翼地问:“我......怎么了吗?”

白泠回过神来,低声说:“抱歉,但是......”他犹豫了一下,“你们不是亲生兄弟吧......”

“你眼神真好,不错,我们是收养关系。我八九岁的时候,我们家收养了林烨。”林清惊讶地看向白泠,“但是,这怎么了吗?”

“没什么。”白泠移开了目光。

“那......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吗?”林烨提议。

林清点头:“去吧。”

“好嘞!两位哥哥这边请!”

林清笑着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又跟谁学坏啦?”

白泠突然觉得心里好酸,他好羡慕这种哥哥弟弟开开心心在一起的感觉。

“这个是......”

“哥,要刷校卡的!”

“哦......”

“没事哥哥,今天这一顿我先请啦!反正我的就是你的。”

白泠默默地看着他们两个开心地聊着。

直到林清转过来问他:“哦对了,白泠你有什么忌口吗?”

他愣了一下,然后回答:“至少这里没有。”

似乎是察觉到了白泠的情绪,林清迟疑了一下,示意林烨先去打饭。

“怎么了?你是很在乎......林烨?还是在乎我有个弟弟?”

“后者。”

“那么......你是没有兄弟姐妹吗?还是......”林清停了下来。

“继续。”白泠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还是......你曾经有......?”

白泠点了点头:“也是弟弟。

林烨拿着饭跑了过来:“怎么了?我就走了一会,你们俩的气氛怎么就变得......好沉重?”

“安静吃饭。”

“可是......”

“乖,不要再问了。”

白泠抬起头,向林清丢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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