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就在老鸨被两名侍卫拖到一半,已经吓昏死过去的时候,周无洛又发话了。
“把她泼醒!”
一盆冷水浇下来,那鸨母果然又睁开了眼睛,看见眼前横眉冷目气势汹汹的人,忙爬在地上又痛哭流涕的讨起饶来。
“说吧,把你知道的都给朕招来!”
周无洛看向鸨母,语气又归于和缓,但他的眼神里却始终是杀气腾腾。
那鸨母的额头紧贴在地上,不敢离开分毫,“是,是鹂妃娘娘亲自送来的,她说是她的婢女不本分,要杀鸡儆猴,以此为戒。所以——”
好你个鹂妃!周无洛的表情愈发阴沉暴戾起来。
“所以你就让她挂了头牌?!!”
“这,这都是鹂妃娘娘的意思!民妇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如此啊!”
鸨母说着又当当当地磕起响头来,“还请皇上明鉴,民妇真的是冤枉啊!”
冤枉?!
花芊月瞟了眼她那圆滚滚的球一样的身材,靠吸人血泪自肥,有何可冤的!
周无洛闭上眼睛,用力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两个字,“够了!”
他最讨厌这些恶贯满盈的人在他面前喊冤。
那种感觉,就像自己是个傻子一样,被人愚弄。
想必此刻这老鸨心里也是正如此的鄙视他呢吧?
虽在高位,却懦弱无能。
他但凡能像皇兄周敦那样杀伐果断一点,相信这帮逆臣贼子也不敢如此犯上作乱。
“说吧!还有谁?那小孩呢?!”
“小孩?!”鸨母愣怔的回神,仔细思索了一番,才小心回道:“没有小孩啊!民妇记得真切,那日鹂妃娘娘只带了一个丫鬟打扮的人来。那条子顺的就连民妇看了都眼直——”
一想到当时那情形,老鸨脸上又不自觉地多了几分媚色,说实话她当时看到那人时,简直跟看见一座金山一样激动。
她无意间露出来的神情,猛地又刺痛了周无洛本就已经支离破碎的心。
于是抬起一脚就踹了过去。
然而,老鸨体型壮硕,周无洛气血虚乏的一脚,像挠痒痒一样,毫无痛感。
“后来呢?!后来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后,后来,她,她,她死了!尸身被一位官爷买了去。”
“谁??!”
“不,不知道!他当时戴着黑斗篷,民妇只记得他身形高大,声音粗犷,左手腕处好像有颗黑痣——”
不可能!她一定是在胡说八道!!
身形高大,声音粗犷,左手腕处有颗黑痣的,除了周敦他都没见过旁人。
“拉出去!把这老鸨给朕拉出去!乱棍打死!!!”
他要杀人!
他一定要杀人!!
不杀人不足以平复他此刻胸中剧烈升腾的怒气!!!
鸨母的哀嚎,更加刺激了周无洛已经紊乱的神经。
他双目血红,听着门外妇人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旋即变态似的放声狂笑起来!
原来杀人的感觉竟是如此爽快通透,怪不得他们一个个的都乐此不疲呢!
周无洛的眼神再度阴冷下来。
那瑢霍府上想必已经血流成河了吧?!
他要去欣赏欣赏这难得的美景。
于是自己高唱一声,“起驾宰相府!”,便哈哈哈大笑着领头而去。
济隆生跟在后面,心里一阵刺痛。
这么多年他以为他早就忘记过去,怀抱新娇只恨春宵苦短了,却不曾想,原来他一直都生活在那痛苦的桎梏中,在煎熬中慢慢颓丧成了如此卑微可怜的模样。
花芊月盯着周无洛又因为剧烈咳嗽而死劲儿拱起的背,鼻头竟有些发酸。
想要与世无争,图个安稳,却是屡遭小人暗算,致使他不得不竖起锋芒将自己裹个严实。
被逼的坚强,总是透着让人望而却步的阴狠。
她突然又想到了前世的自己。
也是这样一个内心脆弱却浑身竖满尖刺的可怜虫。
只是当他们一行人风风火火赶到宰相府时,却并没有看见脑中预料的猩红一片。
只有一位垂垂老者,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被五花大绑绑在了门口的石柱上。
“启禀皇上,那瑢霍狡猾,这府里早就已经是个空壳了!”
“除了这爷孙俩,其他什么也没有搜出来。”
“好啊!还真是狡兔三窟!”
“算了,把这府邸封了,至于这祖孙俩——拉出去活埋了吧!”
周无洛说的有气无力。
显然他对没能狠狠的报复那瑢霍老贼,感到无比绝望。
可也不能就这样任由他滥杀无辜啊!
花芊月登时怒了,“堂堂帝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吗?他们爷孙俩做错什么了你就要活埋?!你这样草菅人命和那瑢霍有什么区别?!”
花芊月一席话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济隆生没想到他这个娘子竟然胆大到连帝王的威严都不惧,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可他明显正在气头上,触他的霉头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济隆生正要上前,却被楚暮暗中止住。有一个花芊月就够他头疼了,再冒出来一个傻子,今天皇上想不大开杀戒都怕不行了。
在场把守的侍卫,更是个个瞠目结舌,无比惊诧。
除了宰辅瑢霍,他们这还是头一次见有人敢如此足高气强的和当今天子说话的。
瞬间都屏息凝视,静观起动静来。
楚暮更是为她捏了一把汗。
虽说皇上不像历代君王那样嗜杀成性暴戾无度,但也是有血有肉,有脾气的。
花芊月在众人面前如此不顾天颜,如此顶撞,不杀她怕是难以立天威。
不料,周无洛却是深吸一口气,漠然道:“你说的对!那就把他们放了吧!放了!”
话落,便一转身又坐上了步撵。
“回宫!”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他就不相信那瑢霍老贼这辈子都不会再在这京城里露面。
一通折腾下来,天色已晚。
花芊月实在担心余秀凤,就想向周无洛辞行。
不料周无洛却是气息幽幽道:“三日未到,哪都不许去!”
济隆生明白花芊月的担忧,刚要上前帮腔,却是被什么东西一拌,一个猛子就扎进了皇帝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