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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从小生活在少林,是一个小和尚。我最喜欢的就是吃烤鱼,别看我小,可我从来都没有被鱼刺卡过。千万不要告诉师父,我吃烤鱼这件事。他会让我去罚站,我最怕的就是罚站。一站就是一天,一开始是腿沉的很,就像是陷进泥潭里,然后是麻木,就不能动,随便动一下就感觉有一万只虫子在腿里面爬来爬去的。

在江湖上,很多人认为少林寺的人很能打,其实,这是真的。少林寺有许多功夫,都是不外传的。像外面集市上买到的少林铁砂掌都是假的。我们少林出过很多英雄人物,但是,跟我都没有任何关系。我出生的年代,江湖一片祥和,很少打仗。所谓的乱世出英雄,在我这个年代,和尚只是扫扫地,打打坐,连个功夫。就连实战都没有过。少林还有规矩,不能杀生,我们连个小动物都没杀过,更没有机会实战了。

因为世界和平,所以,我们和武当结成了同盟。我有一个朋友,是一个小道士,本来,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好,直到有一天,他说,你们少林太穷了,你们是买不起皂角吗?

我解释了好久,我说我们少林寺不穷,我们少林寺每天有多少多少人来烧香,光香火钱都用不完,还不要说我们后院种了那么多的蔬菜,是当地有名的蔬菜种植大户,基本上镇上的菜市场,有一半的货是从我们少林出的。

那你们为什么光头,就是因为穷,买不起皂角,所以才会光头。小道士依旧听不懂我的解释。

我懒得和他解释,不过,我确实很少洗头,难道真的是因为我们买不起皂角吗?

因此,我们两个再也不联系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武当很了不起吗?除了张三丰,除了张无忌,还有叫的上名号的吗?

我们少林寺,我们少林寺,好像我也说不出来有什么世人都认识的人物了。

我很好奇,我一个小孩子,应该正是读书的年纪,小小的年纪不读书,怎么跑到少林当起了和尚。所以,我总会问师父:

师傅,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你和我们有缘,所以,你会在这里。

什么是缘?

缘,就是缘分,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

师傅,那为什么我们会有缘分,为什么不是别人?

你哪里来那么多的问题,你是想罚站么?

好的,师傅,我错了。

师傅,为什么我记不起之前的事情了?

你还小,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记不起事情。

那我还能记得起昨晚你打呼噜了。

小屁孩,你上辈子是一条鱼,你的记性本来就是短暂的。过了十天后,你肯定就不记得了。

师傅,为什么是十天,不是十五天?

你哪里来那么多废话,去,靠墙站着。

那天晚上,我就一直站着。所以,后来,我的腿就变得特别的结实,我随便跳一下都可以比别人高。凭着这个本事,有幸参加了武林体育赛,并以轻功轻松的获得了少儿组的冠军。这里我要感谢师傅对我的栽培,也要感谢组委会给我这样的机会,感谢无数个罚站的夜晚。

我一直都好奇,我为什么就是记不住什么时候来的少林。可我却能清楚的记得师傅那晚的打呼声。因为,我对着睡着的师傅放了一个屁,师傅呼噜声更大了。

师傅,为什么我们都是光头,真的是因为穷吗?

笑话,少林怎么会穷,我们可是最大的蔬菜种植大户。你看咱们少林寺这么多人,每天吃喝拉撒,产生了这么的多的肥料,请问那个地方能像少林一样,有这么多的屎啊。师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罪过罪过。这些都是蔬菜需要的营养,你看,师父指了指远处的菜园,它们长得那么茂盛。

我顺着师父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师兄正对着蔬菜施肥。他在菜地小便。

住手,不许在菜地大小便!你那个部门的!

那个师兄,正尿急,找不到地方,看到菜地里浇满了大粪,想着反正都会撒在这里,早晚的事情。刚脱下裤子,闸门才打开,被师傅的一声大吼,吓得不敢动,不尿也不是,尿也不是,脸都憋青了。

师傅,我看师兄很难受,要不让他先释放一下吧。

你小孩子,不懂规矩。师父眼中的规矩,哪怕蔬菜是用屎和尿滋养的,可是,你不能在菜地里大小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个规矩,我只听师兄说过,有一天,方丈在菜地里,看着蔬菜大丰收,方丈非常的开心,他一时兴起,想拔一颗黄菜,却抓了一手粑粑。从那以后,就有了这个规矩了。

师父,咱先不管师兄了,好吗?我在问你问题。

为师从来到少林就开始光头,而且大家都光头,春天也光头,夏天也光头,秋冬都光头。你看我们像是没钱的人家吗?师父反问道。

我对钱没有概念,只知道,外面的烤鱼要花钱,自己烤的不要花钱。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师父的话,假装地上有只蚂蚱,跑过去抓了。我抓了个空气,师父也因为有事走来了。

师父肯定不好意思说,我觉得就是因为穷,才光头。不然,为什么我们老是出去化缘。说的好听叫化缘,和丐帮不是一样吗?师父就是打肿脸充胖子,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就要起床,每个房间敲门叫师兄们起床,我是寺庙里的闹钟。师兄们都特别讨厌我,但是,我有师傅在,师兄们不敢打我。叫了师兄们起床,我就开始跟着一起练功,虽然我讨厌练功,我喜欢玩泥巴,捉迷藏。喜欢去河里抓鱼,偷偷的给师兄们烤着吃。记得我抓到过一条鳜鱼,那条鱼是真的香啊。

师兄,我们吃个烤鱼为什么要偷偷摸摸?

小屁孩,师傅教我们勿杀生,要尊重生命。

那我们吃的馒头就没有生命了吗?

馒头就是馒头,馒头哪里来的生命?

但是馒头会长大啊,一开始就一点,用热水蒸一下就大了。我也是从小的我长大成了大的我。

馒头就是馒头,馒头哪里来的生命!

哦,可是植物也是生命啊。馒头是用麦子做出来的,馒头为什么没有生命呢?

小屁孩,你再啰嗦,下次别吃鱼了。

师兄,我想吃鱼。

那就闭嘴。

好的,师兄。

对于生命不生命我,我觉得都不重要,我最喜欢的就是吃烤鱼。我记得以前好像有个叫诸葛亮的,发明了一种烤鱼。后来,在山下的集市上,就开了这么一家烤鱼店,叫诸葛烤鱼店。

每次路过。那叫一个香气扑鼻啊,走着走着都流口水了。作为一个小屁孩的我,只能流口水,我没有银子,连个铜板都没有,我买不起诸葛烤鱼,我甚至都没见过钱长什么样子。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没见过钱,我每天除了打坐练功,就没什么可做的了,更别说赚钱了。其实,我才是真的穷,我穷得只配光头。

在少林,我最喜欢和小师兄一起玩。小师兄父亲姓张,母亲是满族的叶赫那拉氏,所以,他的名字叫张那拉。小师兄不喜欢这个名字,说这个名字特别的不阳刚,特别的娘们儿。但是师傅告诉他,其实,张那拉不娘们,因为,如果是娘们的话,就应该叫张娜拉了,你看一个字的区别,文字的魅力真的很大啊。

小师兄就比我大三岁,所以,我们玩的很好。我喜欢和比我成熟的人一起玩,这样的能尽快的成熟起来,就像我总是喜欢找师父问问题,虽然,我才五岁,但是,我依然每天找师父提出各种问题。

小师兄告诉我,他家里做官的,后来,家道没落,被奸人诬陷,最后他的父亲被打入大牢,判了一个无期。为了不连累小师兄,连夜将他送到少林,之所以没有送去武当,我还觉得可能是武当较远吧。

我喜欢漫山遍野的花,也喜欢漫山遍野的草。我喜欢在草地里打着滚,任由蝴蝶在头上飞。这是我的少林的生活,虽然,我还只是穿着开裆裤的小和尚,但,这都不妨碍我热爱自由。

可是,师父总是让我去打坐,说是要参禅,我就一个丁丁跟钉子一样的小朋友,哪里能参出什么禅。我只想着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我想吃诸葛烤鱼还没钱。大的师兄们因为上次我太啰嗦了,都不带我吃鱼了。没钱,那我就自己烤鱼。

我和师兄两个人偷偷去了后山,去池塘里抓鱼。其实,我不敢抓鱼,因为我怕水,我总觉得水里面会有怪物。师兄就不怕,师兄说他就喜欢玩水,师兄的水性也很好,一个猛子可以扎好远好远。

我们两个人找了一个小的池塘,用师傅的洗脚盆一点一点的往外舀水。我记得我们是从早上就开始了,一直到了晚上还没舀完。等我们抬起头,天黑了。大叫着:完了,这下鱼没吃成,回去肯定挨打了。完了,这下鱼没吃成,回去肯定要罚站了。

晚上回去,我们两个被师父狠狠的骂了一顿,我没有被罚站,因为我还小嘛,师兄替我罚站了。今天师父对我真好。。

师兄就惨了,师兄被师父打的屁股都肿了,还要罚站一个时辰。

我只能安慰师兄,师兄,我和你一起罚站。

你走开,你又没挨打。

师兄,我太小了,师父舍不得打完。

你走开,你又没挨打。

师兄,你疼吗?

怎么不疼,要不你试试看。

我摇了摇头说,我不要,我怕疼。

师兄,那咱们明天还去烤鱼吗?

去啊,怎么不去,不然白挨这顿打了。

好的,师兄真好,我想吃烤鱼了,我口水都流出来了。

你走开,别碍眼。

好吧,师兄你加油,我相信你的。

晚上,我一直想着应该怎么烤鱼,上次吃烤鱼的时候,我只顾着吃了,不知道大师兄他们是怎么烤的。我就应该学一下,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但是,现在我多希望别人授人以鱼啊,最好是烤过的。

可是,我的幻想破灭了,连同小师兄的幻想一起破灭了。

早上起来,妈的,下大雨了。

这场雨,下了整整两个月,不光吃不到烤鱼,连衣服都没得换,一身衣服穿的都快长虱子了。

听说,这场大雨淹死了不少平民百姓。而我的小师弟,也是在雨后的第一个晚上,来到了这里。

那天早上,我还在睡觉,正做梦吃诸葛烤鱼呢,那叫一个脆,那叫一个香,我吃着烤鱼唱着歌,那叫一个美啊。刚准备再咬一口,小师兄一巴掌把我拍醒了。

醒醒,醒醒,出事情了。

咋了,师兄,是师父死了吗?

不是,师父好好的。

那是诸葛烤鱼店倒闭了吗?

也不是,你快起来。

师兄,我刚刚在吃烤鱼,你把我叫醒了,你赔我的烤鱼。

我赔你大爷,抓紧起来,出事情了。

什么事情。

你出来看。

师兄,我没衣服穿。

那你穿我的吧。

就这样我穿着大两个号的衣服出来了。看到师父这个抱着一个孩子,大伙都在议论。这是哪里的孩子。

我跑了过去,说,师父让我抱抱。

去,你这个小屁孩,当心摔着。

师父,这是哪里来的孩子,是石头里出来的吗?

你从哪里看的书,以后不许你看乱七八糟的书。

师父,我是听说书的说的。

那以后不许你出去。

师父,我以后不听书了行吗?

那也不许出去。

就因为我的一句多嘴,剥夺了我外出的机会。人生啊,不但平淡还他妈的无常。

师父说,各位,这孩子怎么办?

大大师兄提议,应该送出去,水灾过后,咱们也不富裕。

咱们再不富裕,也比武当是富裕吧。

不行,现在外面民不聊生,送回去,肯定饿死了。

就收下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以后我们老了,就指望他们和其他帮派干架了。

你眼里只有打架,去罚你抄经书。师父瞪了一眼要打架的师兄。

最后,大家讨论了一个上午,加上一个下午,决定把孩子留下来。

从此,我不再是这里最小的小朋友了,我变成了倒数第二。

哎,人生就是这么的无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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