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了我许久,居然伸手拔去了我头上的头钗,发髻上的青丝落下了几根。赵匡胤冲我温和一笑:“三儿,还在生朕的气?”
“不敢。”我放好笔墨,垂立在一边。
赵匡胤未动怒,又打开一份奏折,批阅了一遍,说道:“三日后启程回京,你说可好?”
“奴婢不敢胡言,全凭皇上决定。”
西山上夜风大,夜里起风,大风在帐外呜呜的吹着。
赵匡胤又看了半个时辰的奏章,赵光义在帐外求见,他进账后行了礼:“皇上万岁。”
他眼里已经没有了我的倒影,我虽是心痛,也是欣慰,他能忘我便是最好。时间流逝,将来我也会忘了他。彼此尘归尘,土归土,站成两块不相干的岸。
“光美的箭伤好些了吗?”赵匡胤搁下奏折,虚手一抬,示意赵光义不要多礼。
赵光义动了动唇,不肯起来,他行了个大礼:“二哥,光义有负大哥所托,没有管理好国家,更没有帮皇上保护好后宫。还请二哥赐我死罪。”
他未提及皮糙肉厚,重重的***板只是打出皮外伤的赵光美,而是提及他在京中代为理政,宫中出乱之事。
“死罪!!!咳咳咳……”赵匡胤目光一浊,有些激动的站起来,他俯瞰着拜倒在地赵光义。赵光义依旧静静的趴在地上,听候发落,时间似是凝了三个呼吸间,赵匡胤又忍不住咳了一声。
“恕奴婢无状。”我疾步上前,伸手拍了拍赵匡胤的后背,他喘息了片刻,好多了。
只听他说道:“自从朕打了光美,你就对朕生分了吗?光义,你好糊涂,你是朕唯一的弟弟,你明白吗?爹爹膝下虽有四子,但大哥死的早,唯有你和朕血脉相连。”
我心中不由一寒,赵光美虽然和他们二人是同父,但毕竟不是同母。又是庶生,表面上虽然看赵匡胤一视同仁,在他的心底,只有他这一母同胞的兄弟值得怜惜。忍不住替赵光美觉得悲哀,他一向待赵匡胤和赵光义亲厚,本性又单纯,哪里想的到皇族血缘中千丝万缕的关系。
赵光义依旧不肯起身,用低沉的声音说道:“皇上,您把皇宫和政务交给臣弟,臣弟就该做好。就算皇上不怪罪,臣弟也要负荆请罪。皇上纳新妃没错,光美直鉴没错,错的都是臣弟。”
字字透着诚恳和懊悔,我不由朝他看去,他的目光沉的像夜色中的海水一般,密的透不过一丝风,眼角处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水花。
“德昭不是和你一齐掌管京中事物?朕虽在同州,但京中之事一样逃不开朕的眼睛。赵德昭这个没用的废物,不善打理朝政也就算了,居然敢趁着朕不在,在京中胡作非为。”赵匡胤愤怒的说道。
赵德昭刚被放出来,行事早有收敛,只是听说出宫之时看上了妓馆的花魁,又惹出好些事端。朝中的大臣都见赵德昭烂泥扶不上墙,纷纷的疏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