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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离别恨

多日不见天日,让我几乎忘却大风的呼声,忽的听闻,却是在陡峭的悬崖前。听着赵光义交代遗言一般的话,心就像碎了一般。

就在崖前,他的远山眉浓浓的拧成一股,骄傲的身子在风中挺立,猎猎衣风鼓舞,黑发在山峦间盘桓。他眼中尽是惜别之意,不!我不要分别,使劲浑身解数努力的抱住我的挚爱,这几月疯狂的思念,让我已离不开他的温存。即便是死,我也要和他死在一处。

“我不要你死,我们都不会死的,我们一定会活着回去的。”我大声的唤着。

刘守节领着汉室数千铁骑而来,他飞身下马,我们的再次相遇,竟是在悬崖前。他静静的凝着我,让我产生了一股害怕之意,他看我抱着赵光义,目色从十分迟疑,渐渐的化为憎恨和愤怒。

我张口想对他解释,其实我和赵郎早就定下了生死之盟,求他放我们一条生路。

可他先我一步言道:“李苏柔,原来你负我是因为他……你!快放了我父亲。”

负?我并未承诺过他,谈何负?这人真是天真的可笑。我早已言明不爱他,他却一向自我,觉着只要他喜欢我答应他便是理所当然。

我若生下来就是古代女子就罢了,可我不是!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北汉皇帝,心中一股恨意涌起,如果不是他错指道路,我和赵光义也不会……也不会如此快就面临生离死别。

“放了他?放了他,谁放了我们?”我冷冷一笑,松开赵光义的腰,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北汉皇帝硬生生的就拖到悬崖边上。

今日我和赵郎一定要活着离去,谁也阻止不了我们!若活不成,这个老东西也要陪着我们一起跌落悬崖,摔的粉身碎骨。

悬崖之间的气流带着些许寒意,悬崖边上的沙尘受到冲力滚下了万丈深渊,发出“哗哗”的声音。

皇帝一看深不见底的悬崖,吓得疯了一般的吼叫,疯狂的挣扎着身上捆绑的布条。我扯着他的身子,将他死死的摁在悬崖边上。大力的牵扯让肌肤上的伤口一个接一个的裂开,雪白的亵衣早已被血液浸透,而我却露着笑。

折磨我的这几日,我早已学会的忍受各种各样的疼痛和羞辱。而我也许还得感谢北汉国,如果不是他们处心积虑的培养我的毅力,哪有今日刚强不屈的李苏柔?

“苏柔,杀了他。”赵光义轻轻言道。

刘守节抿着唇,充满愤怒的吼道:“不许胡来,放了我父皇!!!”

我抬眼看了赵光义一眼,他的眸子如水般温柔:“相信我,一定会有人来救我,即便活不成了,也不能留这狗贼的性命。”

我听言,抬手就要将北汉皇帝送上西天。

千钧一发,一声冰冷的女声响起:“李苏柔,先别杀他,须得拿他和汉国人谈条件!尔等蛮夷休要伤我家王爷,皇上御驾亲征,我大宋军队已经在攻北汉边境。”

我也是猛然一惊,北汉皇帝是我们的挡箭牌,推下悬崖我们就逃不掉了。可北汉皇帝三分之一的身子已经被我推下去了,这时候他还死死的抓着悬崖上的石头,像是抱住最后一根稻草。

微微一回头,就见到几个娉娉袅袅的女子飞身赶来,看来一个个都是身怀绝技。喊我的那人是王妈妈,那一脸冰封的感觉依旧像冰雪女王一般冷艳,蓝色的瞳孔淡淡看向我。

既有烧瓶保镖,又怎么差的了王妈妈这个青楼特务做大保镖?他是王爷,是东京城中礼贤下士的王爷,是交友甚广,待人亲厚的王爷。是门客势力最广的王爷,他……绝不会轻易就受制于人。

赵光义看了一眼王妈妈,眉头微微舒展开来,但还是有些许不悦:“何故如此晚来。”

王妈妈长睫微微颤动,她见到我欲言又止,终于冷冰冰的说道:“王爷,您出走汉国被皇上知道后,他立刻就亲自出征,发兵攻打大汉。皇上说,只要您少一根汗毛,他就要整个大汉的黎民陪葬。”

那话说的甚是狠戾,连我都不自觉打一个冷颤。赵匡胤有多么看重他这个弟弟,我是最清楚不过了,现在为了他御驾亲征攻打北汉。

“还不将他们拿下,救出父皇。”昔日跟班一般跟在我身后的刘守节毫不留情的下令让军队将我们团团围住。

又听王妈妈冰冷的檀口一张,大喝:“蠢货,你以为大宋发兵是因为看上你这小的可怜的蛮荒之地吗?我大宋发兵全是为了救王爷,你们放了王爷和苏柔姑娘,大宋自会罢兵。”

刘守节哈哈哈大笑:“你的鬼话,谁会信?”

他一言之下,是丝毫不理会王妈妈的话。我叹气,他恐怕是被愤怒蒙蔽了双眼,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了。

“护着苏柔,明白吗?”赵光义对王妈妈下达命令。

王妈妈却没有言语,看她咬唇的样子,我心头便知这女子心头有他,她只效忠他一个人。

刘守节身边的将领,立刻有人上前跪地:“太子,不可莽撞行事,臣等刚想奏报,大宋军队已经攻破九城,眼看……眼看就要……直捣皇城,没想到陛下就被奸人劫持。”

又听王妈妈身边,站着的紫衣女子说道;“你们放了王爷,皇上就退兵!”

有赵光义的人在附近,说不定还有人埋伏在附近,我心存侥幸的想着,觉着也许真的可以再北汉军队的眼皮下逃脱。

“混账!大家休要听信他们的谗言。”刘守节微微愠怒,面色有些犹豫要不要救北汉皇帝,他转头面对赵光义时已是满脸堆笑。

如果大宋全力攻打北汉,那势必寸瓦不留。此子太过天真了,只要赵匡胤来发兵来救,即便是今日被擒,他日北汉求和,也会放了我们。

我的心还未松懈下来,也不知那北汉皇帝是受了什么刺激,双手也挣开了捆绑他的布条,忽然扣住赵光义的脚踝。把赵光义往悬崖下扯,赵光义猝不及防,大半个身子就掉了下去。

我看的心惊胆战,伸手去抓赵光义的手臂。而我只要再往前不出半寸,就要坠崖。赵光义反应敏捷拔出宝剑斩向北汉皇帝的左手,可他又伸出右手,拉住赵光义脚踝。

“啊——” 一声惨烈痛呼后,北汉皇帝的左手跌落到崖下,他挣扎的更厉害,把我二人都往崖下一拽。刘守节目光顿时变得愤怒、恐慌,他大叫一声“父皇!!”

随之电光火石,疯狂与愤怒之间的北汉皇帝右的力气出奇的大,我一个拉不住,赵光义的整个身体就被拉到了悬崖下,只剩下我在全力拉着他,只听北汉皇帝哈哈哈哈……疯狂大笑。

“苏柔!快松手,你要活着!”

我用力的摇头!不我不能松手!!

死死的咬着牙,我要他活着,他一定不会掉下去!手心出了汗,隐隐感觉他的手就要从手指间溜走,我的心一下集中到嗓子眼。要拉着两个大活人,对我来那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我不仅手臂脱力,而且全身也发了虚汗,怕是要没有力气拉住他们。

现在只能求老天,让那个北汉皇帝快点掉下去死掉。

可这时又是一股向下拉的猛力,我失去了重心身子也是一轻,也要跟着跌落,却被王妈妈的手及时拉住。我惊恐万状,急忙俯身看下,该死的北汉皇帝依旧死死的抓住赵光义的脚踝,似乎铁了心要和他同归于尽。

“你们几个还不下去,还不把皇上救上来!”我冲着那群士兵喊一声。

可就在这时,赵光义也不知拿来的力气,甩脱了我紧紧握住他的手,眨眼间,两人就消失在悬崖下的混沌中……

这一切简直来的太突然了,就在电光火石间两人就掉入了悬崖,我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虽然和赵光义从地牢中逃出来,就料想到这样的结局。我也曾经设想,如果逃亡的时候,说不定会被汉国的军队射成刺猬或者筛子,或者被抓回去百般折辱。

看着赵光义掉下去的山谷,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目,身体也不听使唤的向下跳去,却不觉下坠的感觉。微微抬头,刘守节咬着牙拼命的拉住我的手腕。我努力想挣脱刘守节的手掌,想跳下去找赵光义。

可他这一抓就跟被铁扳手紧紧的扣住我的手腕一般,怎么甩也甩不开。要是平日里我还有力气甩开他,可在这之前我受尽了刑,吃尽了苦头。身体上都是伤,连走路的力气恐怕都是我凭借着毅力挣扎出来的。

而后,赵光义手下的王妈妈和紫衣女子带头先跳下去,其他女子也皆是身子纵身一落,想也不想的跳入悬崖。

深深的崖谷中,一抹蓝色和一抹紫色同时坠下,顷刻间又都消失了。这一刻,我真的好生妒忌,为什么这些女子可以和他死在一起,而我却要被刘守节桎梏住手腕。为什么连死都这样身不由己?

我重重的甩开他的手:“你放开我,我要和我夫郎一同去阴曹地府。”我不自觉就把赵光义叫做“我的夫郎”,其实从他愿意为我花费时间,潜入大内做一名侍卫开始,我就决定要嫁给他,一生一世都和他不分开。

刘守节看着我的目色,却不再是关心,而是一股奇怪的恨意。让我微微愣在崖间,忘了自己的处境,他已经不在了,我为什么还要活着,我恨刘守节,恨他!!!!

刘守节的父皇刚死,此刻却笑得张狂:“你有什么资格用充满恨意的眼睛看我?你的命是我的,你以为你想死就能死的掉吗?”

“你以为你想死,就死的掉吗?”

“你以为你死的掉吗?”

……

刘守节话在山谷中成为了不断传来,断魂的回音,不停的在我耳边盘桓。

惊恐的念头一一遍又一遍的闪过脑海,我不要成为北汉的俘虏,我不要!我惊惧的捂上了耳朵,却不自觉磕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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