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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保州

为了避免与朝廷的军队相遇,我一直在荒野或丛林中穿梭。虽然没有去过保州,但我想一直向南应该没错,等到穿过了军队的防线再找人问问吧。

一个人跋涉,若在往常总有些孤单,但这一次我却什么都不去想,除了通过日月星辰来辨别方向,我始终望着脚下,周围的风景、天气的冷暖,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与我无关,我只是保持着一个向前走姿势,仿佛是为了走路而走路。就连一直坚持的早晚两次武功修炼我也放弃了,在经过那场战争之后,让我对武功产生了怀疑,在战场上个人的力量显得那么的渺小,会不会武功好像根本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结果,生命是如此的脆弱。我再也不去想练好武功后的光荣岁月,现在最大地愿望就是能找到倩姐,然后和她一起平凡到老。

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日出日落,我最终走进了保州城。当我身处于城中繁华的街市,我的魂魄似乎才回到我的身体中,我才想起我到这是来的目的。虽然仍无法从那场战争中走出来,但即将见到倩姐的欣喜依然让我止不住心动。向路人打听了倩姐所留给我的地址后便一路走去,心里却在想着见面时是哭是笑,是应该述说别后战事的残酷还是抒发重逢的喜悦。

来到一座平凡的院落前,轻轻推开两扇朱漆剥落的桧木大门,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在寒冬中显得萧索衰败的小院和几间低矮的平房。其中一间的房门打开了,走出一个青衫老者,昏黄的目光中带着疑惑,“客官,你找谁?”

许是与我一路上的想象差得太远,一时没反应出来,呆呆地出了一会神,十分怀疑是不是走错了,在老者一声轻咳后,方才发问:“请问这是赵德良老先生的家吗?”

“我就是,你是?”见他应了下来,我倒先松了口气,至少找对了地方,“噢,是这样,我想问一下赵家镇的赵德仁赵掌柜的一家来了吗?”

老人家轻噢了一下,似乎明了了一些,不过随即眉头就皱了起来,“还没,我也一直在这等他们。”说完了,还在喃喃自语着,“按信上说的日子,早就应该到了,怎么……”

老人家的话也让我陷入了沉思,是呀,按说早就该到了,他们有车马,而且走得又是大路,不管怎么也应该比我到得早呀,难道…… 不会的,当时有朝廷军队的阻挡,怎么说也有几日的时间,不会被契丹人赶上的,不会的。那还会有什么别的事呢?正想着,抬头看到老人家站在对面静静地望着我,急忙说道:“我是和赵掌柜的一个镇的,知道他们会到这,我今天才到,就过来看看。”

老人家微微点点头,“我也是镇上出来的,你今天才到还没住处吧,家里只我一人,要不,就在我这住下吧。”看了一眼他身后简陋的房屋,心里也不想给他添麻烦,便说道:“估计他们也快到了,我先去城外看看吧。”

告辞后便向城外走去,一路上总是心神不定,好的坏的,有的没的,种种念头在脑海中盘旋往复。

走出保州的北门,望着来时的路上,盼望的人没来,却很意外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渐渐走近,就是那个骗了我二两银子卖给我一本假秘籍的老乞丐。衣服还是那么破旧,头发还是那么凌乱,只是步伐有点沉重。老乞丐不知道是已经不认识我了,还是故意装作没看见,擦过我身边向着城门走去。本就对那次伤害耿耿于怀,又见他对我视而不见,心中更是愤怒。闪身挡在他的身前,“怎么?你不认识我了?”

似乎有些艰难地抬起头,却还是一声不吭。见他这样我的火气也上来了,“你上次骗了我二两银子却给我一本假秘籍,现在又装作不认识我吗?”

老乞丐突然“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我被惊地跳到一边,吃惊地望着他,半天才问道:“你怎么了?”

吐出这口血后,老乞丐似乎好受了些,“我认识你,既然被你找到了。我就还你银子吧。”说着从怀中掏出二两银子递了给我,我一时倒有些不知所措,接过银子反而说不出话来。

“你上次还好心施舍了我一文钱,我现在也还给你一文钱,不过,我想请求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说完便一直看着我。

“什么忙?”我愣愣地望着他递来的一文钱,忘了去接。“这一文钱和别的钱不同,如果你以后能到应天府,能不能帮我把这一文钱送到仙客来客栈的严掌柜手中,必有重谢!”说完不管我愿不愿,把那枚铜板塞进我的手中后,便不再言语,直接走入城中。

等老乞丐的背影消失在城门内,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铜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便随手和那二两银子一起放入怀中的钱袋中,不禁摇着头笑了笑,上次遇到这个老乞丐的时候就被他骗得团团转,不知道这次他是不是又在故弄什么玄虚。不过这次我好像没吃亏,连本带利把上次的损失都拿回来了,这倒是意外之喜。不过这其中的一两银子是顺子的,想到顺子,让我又感到了那种揪心的痛,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再次抬头却看到三个穿着深蓝色道袍,却未戴道冠的年轻人出现在眼前,为首的那个估计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一脸正气,身形飘逸,第一眼看上去就让我生出一丝好感来。他这时正满面微笑,冲着我一抱拳,“这位兄台,”正说着却对左右两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两人便未做停留向城门继续走去。“请问你一直都站在城门口吗?”

我微微皱了一下眉,但仍然微笑了一下,“是的,我……”未等我说完,就被他打断了,“想请教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衣着破烂,手持一根绿竹棒的老乞丐?”

“嗯”我的眉头已经皱起,再也笑不出来了,“那老乞丐是否刚刚进城?”

“对”我刚刚说完,他已经闪入城中了。我又一次摇头,唉,城市大了,奇人怪事好像也会多一些吧。我能感觉到刚才他虽然在冲我微笑,似乎很有礼貌地在和我说话,但是眼睛估计早就翻到天上去了。

天快要暗下来了,城门也要关了,也过去了几队车马,但并没有我要等的人。虽然这早在意料之中,心中的担忧却越增越多。默默地走在大街上,正想着是去找一个客栈还是回到那个清冷的小院,却发现我被人围在了中间。

围住我的就是那三个在城门口见过的道装青年,我看了看左右,最后把不解的目光投向了前面那个曾和我说过话的人。他依然那么礼貌,那么从容,微笑着说道:“兄台,我们下午的时候在城门口见过,我是泰山派的大弟子陈剑兴……”他停了一下,见我没有反应,似乎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接着说了下去,“我们正在找一个老叫化子,听说他在进城之前和你说了什么,还递给了你一些东西,有这么回事吗?”说完便像看贼一样地盯着我。

虽说上次上了老乞丐的当,买了本假秘籍,这事要是说出来很是没有面子,但如果他们好好地问,估计我也会告诉他们的,可他们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倒像是我犯了什么事被他们抓住了一般质问我,让我感到非常地不舒服。

也许是见我半天不出声,对面姓陈的家伙有些不耐烦了,“事关重大,希望你老实交待你们都说了些什么,他给了你什么也请你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看着他始终如一的笑脸,却有一种恶心想吐的感觉。本来没有找到倩姐让我心情十分不畅,现在又被他们这么一搅和,一股无名之火慢慢升腾了起来。冷冷地望了他一眼,“我们说了什么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姓陈的第一次收起了笑脸,惊愕地张大了嘴,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回答,左右两个却是一脸的怒容,更把手放到了腰畔的剑柄上。姓陈的冷冷地哼了一声,“别不识抬举,你在城门口未对我坦言你们曾经说过话传递过东西,我都既往不咎了,如果现在再不识相,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我气极反笑,心想在城门口的时候你根本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还说什么既往不咎?不然的话还要不客气。真是奇怪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看到他们都配有剑,应该是武林中人吧,我也知道不应该去惹他们,但这是他们在惹我,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淤积在胸中的闷气,让我有些不计后果地说道:“我和他根本没说什么,不劳你们过问!”

“好,好,”他这时十分平静地看着我,似乎理所当然地说道:“那就跟我们回去说吧。”

这都把自己当什么了,我硬梆梆地回了一句:“我还有事,没空跟你去。”说完准备从他身边走过。

“由不得你!”说着姓陈的已伸出右手,张开五指向我抓来,我本能地侧身一闪,他伸出的右手微微动了一下,继续向我抓来,好像原本就要抓向这个方向的一样,刚才的只是幻影而已。

那段时间艰苦习武的功效在这时候就显现了出来,我的身体猛地收住去势,向后一缩,左手向上抬起准备去搁挡,右手握拳自腰间冲着他的胸腹挥拳而去。

他轻咦了一声,伸出的手却没有按我想象地收回,而是更加快速而诡异地动了动,划过一道匪夷所思的弧线绕开了我的双手仍然向我抓来。这时我的双手已经落在了外面,情急之下,不禁大吼了一声,双足用力地蹬向地面,使出浑身解数奋力向后倒去,已经管不了后招如何了,只希望能躲开他那如影随形的怪手。

后仰的同时看到另外两个人都站在那未动,只是飘过来的眼神却是如此地不屑。我向后急速倒下的身体却还是没有躲过那只手,它仿佛一直就在那等着,随着全身麻了一下,在我接触到地面之前,带着太多的惊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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