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看来只有拼了,我慢慢调动全身的真气,两眼乱转,寻找着可能的机会,正当我考虑是战还是逃的时候,燕东南的目光突然如有实质般向我罩来,全身的气势为之一变,一股凛烈的杀气瞬间在房间中蔓延开来。
我从来没有见过,也从来就没有想过,没有任何的动作就只凭这种气势,就可以逼得我动弹不了,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有些惊恐地张大了眼睛,冷汗刷刷地流了下来。虽然现在我已经意识到我可能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了,但失去自由的痛苦,对我的刺激实在是太深了,咬着牙,我还是豁出去了。
抓起手边的椅子突然向燕东南扔了过去,根本顾不上去看,身体已经全力向门口冲去。我离门口距离还不到两步,只要椅子能够阻挡他一下,我就能冲出屋子。等到院子里再向外逃的希望就会大许多,说实话,我现在连与燕东南动手过招的勇气都没了。
我的身形刚刚起动,耳边便传来了一声“好”,同时觉得一阵疾风刮过,迎接我的便是那熟悉的一团漆黑。我也想去抵抗去拼命,却根本不知抵抗什么,向哪儿拼命,连影子都没看到,身体便慢慢地倒了下去。除了震惊,心中更多的却是恼火,为什么自己每次都会被人轻易地打晕呢!
接下来的日子始终都是在枯燥中一天天地度过,这些天我一直住在一个几乎与仙客来客栈完全相同的房间中,没有我想象中的威逼利诱、严刑拷打,身体似乎也没有被下任何禁制,有的只是每天定时定量的一日三餐。只要不出这间屋子,你想做什么都行,其实也没什么可做的,屋子里除了简单的家具连一张纸都没有,每天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面对完全相同的饭菜,估计早迟有一天我会发疯的。
我自然不会老老实实地呆在房屋中,最初的几天,我用了我能想到的几乎所有办法,试图冲出房间。比如说直接硬闯、声东击西、跟在扔出去的桌椅后面、裹在被子里,从门、从窗、甚至爬上屋顶掀瓦、趴在床底挖洞等等,但结果只有一个:莫名其妙地晕倒。醒来后还是在这个房间里。
住在这里后唯一见到的,就只有上次见过的那个老管家,我也曾试着对其下手,却发现与他的差距也是如此之大。每次把我搞定之后,那个老管家总是微笑着告诉我,只要我答应留下来学习修炼,才有可能离开这间房子。
由于有了在泰山上的那次脱险经历,即便是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上次是如何做到的,但在我想来有第一次那一定也会有第二次吧,所以我也不是太担心。在经过了几天的尝试之后,特别是我实在无法承受这种枯燥的生活之后,我决定先学些本领,等学得差不多了再看看能不能像上次一样神奇地离开这里回到小镇上。呵呵,到时候就叫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当我答应了在这学习修炼之后,按那个老管家的要求,我换上了一件全黑的长袍子,全身上下都被包裹在内,就连脸也被一层黑纱挡了起来。跟在那个老管家身后,终于走出了那间我始终无法逾越的囚笼。
穿过几道普通而幽静的回廊,在老管家的指引下,我走入了一间宽敞的大厅。在空荡荡的大厅中央却只站着三个人,都是一样的蒙头遮面,背身而立的两人一个高大魁梧,一个矮小消瘦,他们的穿着倒是与我完全相同。而面对着大门站着的那人似乎是个老者,身上所穿的却是一件褐色的袍子,也只听到他一个人在不停地说着什么。
当我走进大厅,有些下意识地在那两个黑衣人的身边停了下来,侧头看时,才发现他们的左胸上分别绣着一号和二号,我低头一看我的袍子上也绣了字,是三号。看来他们也和我一样,也许是出于同病相怜,我友善地望着他们点了点头。不过大家都挡着面纱,估计他们也看不到我的善意。他们果然动都不动,静静地站在那,听着对面老者在解说着什么。听了一会才知道,原来前面的那位正在说着如何用毒,如此毛骨悚然的话题却被他说得深入浅出,浅显易懂,不觉中我也被其深深地吸引住了。等再次回到住处的时候,我的手上已经多了一本毒经。
寒来暑往,感觉着季节的变更,我已经在这住了一年多了。每日间都是忙着穿行于各个不同的房间,学着不同的东西。大量的以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知识技能一下子占去了我所有的时间,勾起了我极大的好奇心,让我沉醉其中不能自拔。如饥似渴地学习修炼几乎让我忘了去干别的事,只除了一件事,每夜我都会望着月亮,握着银簪想着我的倩姐,我生怕我会忘了她的模样,即使是她的面容身形早已深深刻入了我的心房。
出于好奇,我也尝试着向院外潜去,结果和以前一样,总是会被暗处那些不见踪影的高手给制住扔回房间,于是便又把注意力放回到学习修炼上了。这一年来教我们的人不少,不过在学习的却始终只有我们三个。在被告知我们之间禁止交谈后,我们就算遇到了,彼此也如同路人。我想他们也许是害怕我们串通起来逃跑,所以才禁止我们交流的吧。
感觉时间过得飞快,当再一次见到燕东南的时候,发现一号和二号也在。见我们三个都到齐了,燕东南便开口说道:“你们三个到这也已经学了一年多了,该教的基本上都教了,剩下的就要看你们自己了。”燕东南顿了一下,“不过,我们这里却不是私塾学堂。在你们来这的时候我都曾告诉过你们,学完之后就必须经受考验。你们三个中只有一个人能够留下来为我们所用。”这句话一出,我明显能够感觉到身边两人斗然升起的敌意,我们三人虽然都没有动,但之间的距离却似乎拉开了一些。
望了望彼此有些敌视的三人,燕东南接着说道:“这次考验的时间从明日的午时到夜里的子时,任务是去刺杀一个我们指定的目标,谁先完成,谁就是那个留下来的人。”
说着分别递给我们每人两张纸,“这上面就是那个目标的相关介绍,你们回房之后再看。有几点我要提醒一下你们,第一,在明日午时之前彼此之间不容许相互攻击;其次不得泄露我们这里的任何秘密;最后一点,明日我们会关注你们的每一个动作,别妄想逃跑。”说着似乎还向我看了看,“违反以上三条之一的以及未完成任务的,我们都会除去,绝不留情!”
我们三个的身体也都随着他的这句话震了一下。似乎觉得效果还不够理想,燕东南又接了一句,“如果到明日子时,目标还活着,他们三个都将死得很凄惨。”说话的同时,满含杀机的目光在我们身上逐一扫过,“好了,你们都回去吧,把我给你们的东西好好看看,今晚把该准备的都带在身上,明日一早就会把你们送到那儿。”
独自回到房间,心潮起伏,心想这世上还真是没有白占的便宜啊。本来这一年多来学了不少东西,心里还有些感激,现在终于露出了他们的狐狸尾巴。看来让我学这些东西就是为他们去杀人的。唉,怪不得教我的基本上都与杀人有关。虽然早知道要经受他们的考验,原以为不过是验证一下技艺,切磋一下武功。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死局。想想我们三人只有一个人能留下,就觉得过于残酷。这一年多来,我们不曾说过话,不知道彼此的长相姓名,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交流,但一起学习了这么久,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在我心中已经隐隐有若师兄一般。说不定明日还要刀剑相向,心里多少有些不忍。现在才真正了解为什么不让我们之间进行交谈了,他们早就清楚,从给我们编上号的时候开始,我们便是对手,终有一天会为了那个唯一的名额而拼个你死我活。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考验也许是最直接最有效的,但对于我们却显得那么残忍。
想得出神,双手却无意识地打开了带回的那两张纸,最先看到的是一张画像,是一个面目祥和的老者,双目睿智有神,长须飘逸。接下来的一张纸上很简单地写着几行字:“许云鹏,知命之年,无妻儿,三年前携一个管家、二个家丁来到柳山镇,现住在镇东的一处院落,一直深居简出,未与任何人发生过冲突,经常去镇南李老儿的面食店吃羹。来柳山镇之前不详。”
要杀人的就是他了,我虽然也杀过人,但那是契丹人,那是在战场上,就这么去杀一个无冤无仇、素不相识的人,真有点无所适从,不过似乎没有选择,不杀他,或者说不抢先杀了他,我便活不了。
看来是时候了,是时候试试能不能像上次那样飞回小镇了。于是我立刻盘膝坐于床上,准备闭目冥想,一想不对,急忙又摆出了上次在泰山石洞中摔坐于地的姿势,毕竟上次就是那样“飞”回去的。努力集中精力,尽力去想倩姐的那间闺房,不断地提醒自己不逃回去明天多半凶多吉少。渐渐地大脑似乎糊涂了起来,耳边仿佛听到了风声,心中暗喜,估计是“飞”起来了,但同时却又不敢睁来眼睛,生怕一旦睁眼会掉下去摔死,直到等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缓缓抬起眼帘,兴奋地望向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