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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泰山

街上小贩的吆喝声把我从梦中唤醒,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我睁开眼睛,刚想美美地伸个懒腰,却发现自己躺在地下,身子依然无法动掸。昨夜那晃动的烛光和黑暗的身影再次在脑海中闪现。望了望四周,我应该还是在那间客房中,地面上还留有水渍以及未被洗刷干净的血迹,那是我的血呀,看了看放在眼前的手臂,昨夜的剑伤已经好地差不多了,只剩下几道浅浅的划痕,就是这几道浅浅的痕迹还是燃起了我胸中的愤懑。

正在我咬牙切齿的时候,一阵脚步声后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泰山派的数人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被提起摔在了椅子上,一夜的僵硬加上又被猛地改变姿势,全身上下如针刺般,痛苦之色在我的脸上显现。

玄清子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又向旁边使了个眼色,边上伸过一支手来在我身上拍拂了几下,我身上的禁制便被解开,手脚动了动却依然麻木痛楚。玄清子露出了那让我厌恶的笑容,“小友,昨夜我回去后,劣徒也是一时性急,伤到了你,得罪之处还请见谅,”说着看了一眼我的右臂,贴满血污的衣袖在刚才被从地上提起时已经垂了下来遮住了我受伤的小臂,玄清子故作怒容地向边上喝道:“为何不给这位壮士敷上金创药包扎一下?”

“昨夜已经给他点穴止血了,这就给他上药。”边上一人说着,随后便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显然是在拿药。

“不用了!”我目无表情地望着面前的玄清子,玄清子也似乎有些讪讪的避开了我的目光。

还没等我再说话,我的右臂已经被抓了起来,衣袖被推了上去,正准备向上敷药的道士却如被点中穴道般楞在了那里,再次抬头疑惑地望了望我后,转头问道:“李师弟,你昨晚走的时候给他上了金创药吗?”

“没有啊,怎么了?”左边那位回答道。“难道是你自己敷了什么药?”抓着我手臂的道士惊疑地望着我,却又摇着头说:“也不对呀,你的穴道直到刚才才被解开,你根本就动不了呀。”

这时玄清子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张剑云,什么事?”

“师傅,你来看,昨晚我在这小臂上割了几十下,可现在却只有几道淡淡的印迹,就算是敷了药也不可能好得这么快呀。”玄清子师徒几人都凑了过来,我用力地挣了挣,却无法挣脱。

玄清子若有所思地望了陈剑兴一眼,陈剑兴急忙说道:“要是说他功力通神也有可能,但他绝不会有神功在身。再说昨晚我一直睡在隔壁,也不可能有人进入这个房间。”

“那会是什么原因呢?”玄清子喃喃自语道,突然,玄清子从身边陈剑兴的腰边抽出长剑,闪电般在我未收回的手臂上划过,在我们几个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剑已归鞘了。这一次却与昨夜的不同,虽只一剑,却血花飞溅,深可入骨,我的身体猛地一颤,啊的一声惨叫,冷汗刷地就下来了。还没等我反抗,就又一次被点中穴道制在当场。

“不许止血,给我盯着,有情况就来回报。”掉下这句,玄清子便消失在门口。屋中只留下他的三个徒弟,一动不动盯着我流血的手臂。我却只有咬着牙,顶着满头的冷汗,僵硬着身子忍受着巨痛。随着伤口冒出的鲜血,我的眼睛也红了起来,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忍!

渐渐地,鲜血不再涌出,渐渐地,伤口开始愈合,虽然进展如此缓慢,但却实实在在地展现在眼前,到下午的时候,当伤口上的痕迹慢慢变淡的时候,陈剑兴已经一脸惊奇地去把玄清子领了过来。

玄清子看过之后,也是一脸的惊奇兴奋,如同一个孩子正研究他喜爱的玩具一样,拿起我的手臂,翻来覆去地看着摸着,根本无视我的怒火。“你以前吃过什么灵丹妙药吗?”“你小时候就这样吗?”“你的兄弟姐妹是不是也和你一样?”“……?”一连串地问题问出却一点也不影响他的研究,他仍然在不停地翻看,许是见我一直沉默,才抬头望了我一下,却对于我的怒视一点都不当回事。

也许是看够了,也许是看出我不会回答他,玄清子最后还是停了下来,向陈剑兴说道:“你和两个师弟即刻带着他回山,我会飞鸽回去,到时候你大师伯会一定会在山下等你们。我再找一找穷丐,过一段时间就回去。”回过头来一边搓着手还一边兴奋地自语,“这下好了,你大师伯见到他,一定开心死了,这下他总算有事干了,也就不会再骚扰我们了。”陈剑兴他们也是一个劲地点头,目中也透出如释重负的喜悦之情。

很快陈剑兴他们就收拾好了,也不管我愿不愿,一脸兴奋地拉着我出门而去。这是要去泰山吗?真不知道那里会有什么在等着我,望着他们有点狂热的面容,我不禁担心起来。

一路上,他们倒也不曾虐待我,好吃好喝的不曾少了一样,就是始终盯着我,连睡觉都不放松,生怕我逃脱。虽然他们很少和我说话,但我还是能感觉到,只要我被送给了他们的大师伯,他们似乎就能逃出生天了,就不用再受某种折磨了。那也就是说,前方等待我的将是代替他们去承受某种痛苦的折磨。这种如砧上鱼肉的感觉令我的心情非常暗淡,却根本无能为力。

每次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无比地怀念在赵家镇的生活,无比怀念与倩姐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无比怀念与顺子之间曾经的无拘无束。想到顺子,心里总是没来由地一痛,只盼你能一路走好,只盼你能和你的爹妈一起在天上平静开心的生活。顺子已经去了,倩姐啊,你现在在哪呢?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到保州呢,路上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呀。倩姐那略带英气的俏脸又一次在眼前清晰地浮现出来,淡淡的眉,深情的眼睛,殷红的小口似乎还在巧笑连连。倩姐啊,你知道我是多么地思念你嘛。深深地吸了口气,平伏着刻骨的思念,暗暗下定决心,不管在前方会遇到什么,我都一定要挺下去,一定要再找到倩姐。倩姐,你一定要等着我呀。

不几日,已经来到了泰山脚下,正值寒冬,眼前的山峰于苍茫中显出一丝冷冽,山顶的部分为云雾所缭绕,充斥着神秘与未知,两旁的枯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着,路的尽头竖着一个高大的牌坊,“泰山”两个如斗的金色大字霍然其上。

山门下正有两个道士急急向我们赶来,走到近前,前头的是一个老道,深紫色的道袍上到处是污垢黑斑,就快变成黑色的了,皱巴巴地罩在干瘦的身上随风摆动,倒是与他的一头乱发很相配。噢,好像在那乱发丛中还是挽了一个发髻插了一个簪子的。浓密却倒挂的眉毛下是一双精光乱射的眼睛,这也许是这个老道士唯一吸引人的地方了吧。精瘦的脸庞上颧骨突出,杂乱的胡须下一张大嘴乐呵呵地张着。身后是一个瘦小的道士,估计也就是十一、二岁的样子,淡青色的道袍虽然有些大,却十分整洁,双手紧紧地抓着道袍的下摆,低眉顺目不发一声紧紧跟在老道士的身后向这边跑来,许是一路跑来有些气喘,脸上已升起了两团浅浅的红晕。

两相靠近,还未等那个老道士站稳,陈剑兴师兄弟三人已经闪到我的身前,一字排开,恭恭敬敬地抱拳躬身为礼,口中整齐地说道:“弟子在此恭迎大师伯!”

“去!去去!”那个老道士不耐烦地像赶苍蝇般地挥着手,目光一直望着我,看也不看那几个师侄,“你师傅已经来信告诉我了,就是他吧?是不是真的?”

陈剑兴三个有些尴尬地让到一边,“就是他。在他身上发生的怪事,师傅一定告诉你了吧。”陈剑兴急忙在他身后说道。

“好!好好!”老道士那双精光乱冒的眼睛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反复打亮着我,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调头就走。只可怜那个小道士刚刚跑来,身形未定,一句话还没说,又跟着转头向来路继续跑去,留下张大了嘴的三人在原地呆呆地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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