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胧月非常无奈,可这汨罗终究挂着个父皇之名,也不能真给下狠手宰了,只能听之任之,权当墙角多了一堆垃圾,看不见就是。
这让胧月那些自以为“天资卓越”的兄弟姐妹,活生生都把鼻子气歪。
而眼前这自称姐姐的幽澜,是汨罗那老色批,一次酒后乱性宠幸宫女所出。
因着母妃的缘故,她资质奇差,年满七百岁却连基础功法都未能修成,常常被其他兄弟姐妹欺侮。
前世里,因为汨罗的偏心,胧月自小就缺少玩伴,这幽澜也因身份、资质双重原因,而备受排挤。
两人多少算得上同病相怜,比别人当然亲厚了几分。
幽澜年长胧月四百岁,对她就多有照顾,没想到却入了汨罗的眼。
连带着幽澜那从来不受待见的娘亲,也因此得了不少好处。
有了娘亲的授意,两人关系尤为密切。
素来孤独的胧月,也很享受幽澜的照拂,遇事总会去和她商议一二。
可也就是这幽澜,前世欺负胧月岁数小,哄骗着她做了不少不着调的事情……
这一世,虽然胧月有无数种方式弄死她,但还想弄清楚这幽澜背后之人到底是谁,才没有动手。
接过幽澜递来的杯盏,胧月嘴角轻扬,弯出抹恰到好处的弧度,浅笑着回礼:
“胧月谢过姐姐……”
那边低眉顺眼的幽澜,自顾自地边从食盒里拿出其它小食,边轻声说着:
“这些糕点都是胧月妹妹你爱吃的。”
“吹雪糕、赤霞酥、七宝饼……”
却不曾察觉胧月的笑意,未达眼底:
这盏加了料的补品,还是让你母妃来喝吧,虽然有点对不住絮姨娘,但……彼此彼此。
用小调羹慢条斯理地搅动着杯中的兰汀露,胧月面色如常,面带关切地询问幽澜:
“絮姨娘近来可安好?”
幽澜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瞟过茶盏的眼神中,掠过微不可察的一丝惊慌后,用她惯常柔弱轻细的嗓音回答:
“娘亲近来一切安好,多谢胧月妹妹关心。”
抬头看向身量已足的幽澜,胧月脸上的笑意愈发显得情真意切:
“胧月记得,絮姨娘当日生产姐姐的时候,因身旁无人照拂,落下了湿痰的病根,至今未愈。”
心里有鬼的幽澜,不知胧月这话到底是意有所指,还是当真关心,只能打着哈哈应答:
“托胧月妹妹福,娘亲这百年来小心将养,湿痰宿疾已经好了许多。”
谁想她这话说完,胧月干脆利索地把桌上的吃食全数收进食盒,尤其是那盏“兰汀露”!
然后不由分说地挽着幽澜的胳膊,鱼尾轻摆,向着絮姨娘的寝殿行去。
别看幽澜身量已经长成,可论起力气,绝对比不上日日修炼不辍的胧月。
所以,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幽澜就浑身僵硬地被矮了她一头多的胧月,半拖半架地带回了絮姨娘的寝殿。
絮姨娘生产时亏了身子,这事儿是千真万确的。
所以进了寝殿,看见病歪歪地躺在榻上的絮姨娘,胧月心中闪过了一丝怜悯。
已经到了这里,就没有再架着幽澜的必要了。
胧月松开她的胳膊,打食盒里取出那盏“兰汀露”,腰肢轻摆地行到絮姨娘卧榻旁坐了下来。
一边用小调羹搅动着盏中的物事,一边用嗔怪的口吻对絮姨娘说:
“幽澜姐姐也真是的。”
“明知道这紫汀天兰熬制的兰汀露,润肺祛痰,治疗湿痰宿疾最好不过,却还拿去给我喝。”
说着用小调羹舀起一勺,不容拒绝地喂到絮姨娘嘴边继续说:
“这不是折煞我这做小辈的吗?”
“絮姨娘您喝……”
胧月身份非比寻常,她都这么说了,絮姨娘哪敢拒绝,赶忙张口喝了。
从被胧月半拖半架地带回絮姨娘寝殿的路上,幽澜的指甲就深深地扣进了掌心里。
现在看见絮姨娘被胧月一勺一勺地喂下了那盏兰汀露,她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惨白的吓人。
等到最后一滴兰汀露,被喂进絮姨娘的口中,胧月满意地笑着对她说:
“服用了这兰汀露,需要好生休息,胧月就不打扰了。”
“等您身子好些,胧月再来看您。”
边说着,胧月小心翼翼地扶着絮姨娘躺下,并为她掖好了被角。
做完这一切,冲着幽澜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胧月身姿摇曳地出了寝殿,向鲛后宫行去。
胧月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寝殿外,幽澜惨呼着扑向卧榻,让絮姨娘趴在榻边,用力地伸指去抠她的咽喉。
没抠几下,絮姨娘“哇”的一声,把刚才喝下去的兰汀露吐了出来。
即便这样,幽澜依然不放心,让絮姨娘喝了好几杯水,又催吐了好几次,直到什么都吐不出来,才满面泪痕地扶着她躺下了:
加下去的料太猛了,母妃以后恐怕……
身后的惨呼声,胧月当然听见了。
她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旧向鲛后宫的方向行去。
只不过边走,一边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对自己说:
“我只是把你想对我做的,原样奉还罢了……”
胧月并不知道,在絮姨娘寝殿中,幽澜正以厉鬼般刻毒的眼神,瞪着她离去的方向……
不过就算知道,她也只会淡淡地笑着问:
“有师尊护着,你能奈我何?”
胧月喂絮姨娘喝过那一盏兰汀露后,幽月再也没有来找她假扮过姐妹情深的戏码。
不来更好,胧月还乐得清静。
毕竟,应付这种假惺惺的塑料姐妹情,还是挺耗费精力的。
比起这个,胧月有更麻烦的事情需要面对:
九百岁那年的龙皇寿诞!
虽然在周岁生辰上,胧月先打脸,后拒婚,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让她心里畅快无比。
但以胧月前世对龙皇祖孙这对阴损玩意儿的了解:
能心平气和地放弃个现成的上神媳妇儿,他俩也就够不上阴损这个评价了。
虽然不清楚这俩腌臜玩意儿,到底背地里会搞什么猫腻儿,但胧月不得不防。
活了前世今生两辈子,那些血淋淋的惨烈教训,让胧月深刻懂得了——实力,才是让一个人挺直脊梁的底气!
所以,胧月修行起来更为刻苦,并且用师尊烙印在仙藉印记里的秘法,将一身修为藏得滴水不漏。
在外人眼中,胧月小公主只是那个八百七十岁才勉强进入道君境界的“鲛族奇才”。
果不其然,那对龙皇祖孙,一点都不辜负胧月对他俩的评价,早早地就开始作妖了。
这一日,胧月刚刚修炼结束,正使唤着婢女安置茶点,准备邀请母后来闲话家常。
就看见汨罗手中拿着张极尽华美的请柬,面色灰败如死,人还未至,急切的语声已然响起,明显忧心忡忡地说:
“女儿,百日之后,是龙皇的万岁寿诞,龙族广发请柬遍邀三界群仙赴宴。”
“往日里,龙族一向眼高于顶,无论大小何种宴请,从来不屑于邀请我鲛族。”
“今日居然如此隆重地下帖邀请,为父怎么看都觉得他们不怀好意。”
身为鲛王,汨罗只是懈怠,却不代表他就真的蠢。
从拿到请柬,他就洞悉了龙皇祖孙的阳谋:
不去吧,必然落了话柄。
到时候不论龙族想怎样把鲛族捏扁揉圆,哪怕全族抓去熬炼了鲛油,都在情在理。
去吧,那就是真正地身陷“龙潭”。
在人家的地盘,想怎样拿捏揉搓,还不就是人家一句话的事情?
可鲛族财力、武力、势力样样不如人,汨罗哪怕急得火上房,也只能来找胧月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