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月楼向来奉行“宾至如归”为服务宗旨,所以,在密阁中一直都准备着各种各样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陆笙来到书案旁,缓缓挽起袖子,铺开纸提笔在上面作画,
“其实,即便老吕没有跟我一起来,你一样算计不了我。”
“你现在看到的,是一个当世剑客。”
脱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
吕长熙如仙人起舞一般,既惊艳,却也足够震撼,手腕翻转间便可轻易败敌,那门外时不时传来的惨叫,便是对他剑术最好的证明。
“剑客固然超绝,但不过也只是一人之力。”
陆笙提笔在纸上龙飞凤舞,似乎在画一个很复杂的东西,
“但我是儒生,我所借的,是所有先贤君圣之力,纵然我非儒圣,但也已经得了几分化虚为实的能耐。”
话说完的同时,他也画完了,陆笙对着听雨轻轻招手,示意让她过来看。
听雨不解地走过来,看向画纸,
在那上面的,赫然是一位亭亭玉立的美人,听雨定睛一看,
那不是我吗?
“好看吗?”陆笙笑道。
她有些不解,那画上仅有她的正脸画,却已是十分传神,也有了七分相似,八分神似。
正当她准备询问陆笙是何意时,便看到他轻轻吹干了墨迹,将这一幅刚刚画好的画按在了自己的脸上。
“你在干什么!”听雨惊诧地问道,
但随后将画摘下,再次露出来的那张脸,就让她感到的不止是“惊”,更多的是“吓”。
那是一张基本和她一摸一样的脸,但此时却印在了陆笙的脸上,
“我美吗?”陆笙学着她摆了一个极尽妖娆的姿态,
紧跟着,便是听雨呼过来的一巴掌,“你这个疯子!妖怪!”
陆笙眼疾手快,一下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恶狠狠道:
“我可以画一张脸让我变成你,也可以让别人变成你,甚至,我可以让你变成别人。”
“我之所以到现在还对你有耐心,就是因为我觉得你还有价值。”
“有些东西,还是原装的好。”
陆笙近乎癫狂地抓住了听雨的双肩,将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明白吗?”
听雨被吓到了,只能眼含泪水的点了点头,
“很好。”陆笙满意地点点头,“我喜欢聪明人。”
“那么现在,去把你的戏给演完。”
“嗯?”听雨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只是,戏本要稍微改改了。”陆笙满含深意地一笑。
片刻之后,听雨离开了房间,而此时吕长熙已经和那张镇灵手下的老人交上了手,并且被引离了雨月楼。
而在密阁内,陆笙拿水稍稍一沾,那张女人脸便如同一滩泥一样化掉了。
“以画易容倒是比普通易容要更象一点,但是不能沾水,这就很不爽。”
他对着镜子将脸上的赃污一点点给擦掉,同时还念叨着:
“刚刚演技有些浮夸了。”
“唉,还是年轻,把握不住火候,将男主角活生生演成了反派。”
说完,他似是遗憾一笑,然后接过了旁边人递过来的一叠毛巾。
“花姨,你养的这只小雀……”陆笙琢磨了一下, “还挺活泼的。”
“是我御下不力,没能及时发现听雨内心有异,让公子受惊了。”
不知何时起,花姨已经来到了陆笙身边,同时一脸自责,躬身立在一旁,
“没什么,我玩的也挺尽兴的,而且,这小雀不是还牵出来一条线吗。”
“临淄张氏,青州的土皇帝,他们家的独子喜欢上了小雀。”
陆笙擦干手,将毛巾递回,摇摇头自顾自说道:
“你说,他是真喜欢她呢,还是假喜欢呢?”
花姨明白这是公子的自言自语,自然没有回话,
陆笙似没想明白,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提起了另一件事,
“‘影‘的伤势怎么样了。”
“已经稳定了,一天内应该就能恢复了。”
“那兵阁那个双鞭老汉呢?我记得,他当时丢在那的不止一条鞭,还有半条命吧。”
“这个属下无从得知。”花姨摇了摇头,“不过,一品武者气血悠长,恢复力惊人,想来此时也该恢复了一些。”
陆笙点点头,说道:“我想也是,帝客府应该也是一样的想法,你说,他们会采取什么办法呢?”
先前还说的是“影”,后来就扯到“兵阁”,现在又说起“帝客府”
花姨明显跟不上陆笙跳跃的思路,只能不确定地说道:
“他们不一定会采取什么措施吧?兵阁虽新败,却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强行要找的话,会反被设下陷阱吧。”
“不对。”陆笙摇了摇头,“我不觉得他们会固守,帝客府过往行事向来激进,有帝国在背后撑腰,他们哪怕以多换一都算是赚的,他们要做的只有不留余地。”
听完陆笙的解释,花姨下意识地点点头。
“算了,多想无益,反正该头疼不是我们,这会儿还是找自己的事做吧。”陆笙笑道,
“我去城西看了一眼,最近的流民更多了,还有邪教蛊惑人心,这很危险,严重地影响到了临淄的安定,先生叫我来是让我收服临淄的,而不是毁了它。”
陆笙想了想,问道:
“那支叫五色莲花的教派,一直派发粮食,这来源很成问题,让人跟着查,再找几个人伪装成流民往他们内部混。”
“兵阁不用担心,那个吕长熙是兵阁藏起来的一张牌,必定是有大作用的,我跟着他,不会出事。”
“还有……”
他一边说着,一边敲了敲自己脑袋,
“青蛟帮,今夜过后就会成为历史,花姨你叫上白叔准备接手。”
听到这个名字,花姨心里不禁产生了更多的疑惑:
“青蛟?”
“我们不是都没对他们做出什么安排吗,怎么今夜就会……”
花姨看着陆笙,仿佛在期待他能解答自己的疑问,可陆笙却是神秘一笑,
“有些人,不用专门去针对,只要找到合适的时机,就能让他不攻自破。”
“我一直在想,张家作为青州的土皇帝,对本家所在的临淄,应该更上心才对。”
“怎么就会有一个能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青蛟帮呢?”
“除非……”陆笙挑了挑眉,
“他们本就是张家的一条狗,或者,与张家有什么暗中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