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天行看着阿土伯倒下的身影,心中异常不是滋味:咳!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仅是一念之差,爱情、地位,倒头来只是竹篮打水,数十年的修为和梦想全部化为泡影,也许,这就是他的宿命吧,或许,这才是他的解脱啊。
众人见阿土伯死了,心中也都有些感慨,天心子和谢老爷子站在阿土伯的身旁,默默地看着,或许此时最悲伤的就是他们,但是他们一言不发,也许男人的伤永远是藏在心底的吧?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掉针可闻,就在这时,只见天剑子走上前来,对着厉天行抱拳施礼:“天行仙尊!”
按说天剑子也算是青城派的人,厉天行的前世是青城派的创始人,天剑子应该喊他“天行仙师”才对,怎么会喊他“天行仙尊”呢?似乎所有的人都听出了这话中的不妥,所有的人都将目光移到了天剑子的身上。
天剑子面对厉天行毕恭毕敬:“天行仙尊!您是天界的大仙,有一件事困绕了弟子四十年,希望大仙能为弟子化解。”
厉天行道:“你是说四十年前谢老爷子杀了你的好友乾鼎真人?”
天剑子面无表情地说:“不是好友,是父亲!”
“什么?乾鼎真人是天剑子的父亲?”“不是朋友吗?”“这?这是怎么回事?”台下哗然、议论纷纷。
天剑子继续说道:“家父当年已是斗仙,我还未练道术,后来家父被谢老爷子杀了。按说门派间的摩擦产生伤亡也属正常,但问题是谢老爷子是术士,而家父是斗仙,术士杀斗仙,这在修真史上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谢老爷子因此扬名,而家父从此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天尊,你能想象出我的童年是在怎样的阴影中过来的吗?无论走到哪,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听到别人对家父的嘲笑、讥讽,有一次,我实在忍无可忍,便失手打死人了,家族的长老因我年幼没有责罚我,反而维护我,但这对我来说是更大的伤害,因为我身边的人都说我们家族是弱势家族,我们的血统中流淌着低劣的血,即使修成仙都会被术士击杀,我再也受不了,我离开了门派,来到青城,说句老实话,我来青城并不是为报仇,我也并不恨谢老爷子,我来这只是要证明一件事情,为了家族的荣誉,我要接受和谢老爷子同样的修炼方式,我要成为青城的术士,然后击败谢老爷子,以证明我们家族的血不是低劣的,但是我却迟迟下不了手,现在我已成斗仙,但谢老爷子却还是术士,我即使胜了他也说明不了问题,所以请仙尊指点,为弟子指点迷经。”
厉天行面色平和:“为了父亲和家族的荣誉,你耗尽了一身的心血,你是一个可赞的人,但却是个可怜的人,既然这是你四十年的心血,我尊重你,天剑子,拿起你的剑吧。”
天剑子被厉天行的话说得猛然一愣,迷惑地看着厉天行。
厉天行微微一笑:“怎么?还不明白?你是父仇不报,枉为人子,我是一人为师,终身为师,你是乾鼎真人的儿子,我是谢老爷子的徒弟,既然要战,那就是我对你!”
“你对我?”天剑子张大了嘴巴,厉天行是金仙转世,亵渎神灵可是会遭天谴的。
台下众人也是一片惊诧,包括青冥子、谢老爷子和天心子也都异样地看着厉天行,看着这超出自己想象的举动。
厉天行又是一笑:“来吧!拔出你的剑,为你家族的荣誉而战,像一个真正的男人。放心!我只是金仙转世,并没有金仙的能力,我现在只是个符咒术士而已,虽然我有两千五百年的灵力,估计是你的十倍的,不过我只用个零头,用五百年灵力和你对战,我以金仙的名义的发誓,你的身份是斗仙,我是术士,你的灵力是两百多,我用五百,这算是公平合理了,开始吧!天剑子,当你拔出剑的一刻,这儿没有什么弟子和金仙,更不存在着亵渎神灵,这儿只有两个男人,一个是你,你父亲的儿子,一个是我,我师傅的徒弟,动手吧!”
厉天行的话说得慷慨激昂,酷到极点,在场的每一个人无不敬佩他的胸襟和气度,包括天剑子在内。
最开心的当然是谢冰倩,因为他终于看见了自己的情郎最男人的一面,像个侠客一般豪情万丈、英武轩昂,当然!这是不光是谢冰倩的梦想,这是每个女人的梦想。
最震撼的必定是小元义,如果说厉天行的能力超过天剑子或是与天剑子旗鼓相当,这还可以理解,问题是厉天行昨天还像大熊猫一般被他保护着,而今天竟然说出这样的话,那自信和霸气,或许这就是小元义梦寐以求的剑客精神。
最欣慰的自然是谢老爷子,自己为了所谓的“夙愿”把人家“骗”上山,真正的本事没教会人家什么,但是此时,人家却要以其徒弟的名义为其一战,当然!这在古武社会中是常见的,但问题是人家的真实身份是金仙,人家并没有因为知道真实身份后而瞧不起自己,反而还要为之化解恩仇。
最惭愧的断然是青冥子,论当好男人,自己为了掌门舍弃玲玲,人家在危机时用异元珠保护谢冰倩,论当大男人,自己面对过错只会逃避,而人家去能做到化解混沌的恩怨。论才能,自己除了被天道子点化,道术过人外,其他没啥,但人家刚才的“推论秀”,却令所有人咋舌惊叹。论气度,青冥子深知如果今天将自己放在厉天行的位置上,自己绝说不出要为谢老爷子和天剑子单挑的话。但是此时青冥子绝不能不说话,他冲着天剑子厉声喝道:“天剑子!退下!不得无礼!”
厉天行回过头来冲着青冥子大声喝道:“你给我退下!不得无礼!我再说一遍,这儿没有弟子和金仙,这儿只有两个男人,分别为自己的父亲和师傅而战!你明不明白?”
青冥子见厉天行这猛兽般的气势,哪里还敢再说话,怔在原地,一动不动。
厉天行“唰!……”地一声从怀中掏出符纸:“天剑子!出招吧!”
天剑子见厉天行已把符纸夹在手中,立刻产生了本能反应,什么本能反应?剑甲术士与符咒术士做战的本能反应,速度!剑甲术士靠的是拔剑的速度,符咒术士靠的是念咒的速度,所以用剑的高手几乎看不清他拔剑,剑以出手,一招绝杀已是见血封喉。所以用符的高手根本就不用念咒,用手一指,冰火风雷已是山崩地裂。
天剑子是斗仙,是练了四十年的用剑高手,他见厉天行一夹符纸,立刻本能反应,剑闪人出,好象“一刀斩”一般,一个瞬步掠过,人已在厉天行的身后站定,但一道长长的剑痕已出现在厉天行的胸口。
“呃!……”厉天行忍不住一声惨叫,一口鲜血吐了出了,双腿发软,“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
妈的!王九蛋!斗仙就是不一样。厉天行咬着牙,努力抬起膝盖,一条腿跪在地上。
天剑子竟然一招把天行仙师伤成这样,这台下的众多青城子弟哪里能看得过去?
“天剑子,你太多分了!”
“天剑子,你必遭天谴!”
……
“住口!”厉天行大声喝道,他咬着牙齿,任由嘴角的血流淌着:“你们!你们是看不起我吗?”
厉天行的话没有得到众人的答案,但众人却同时惊呼起来,因为他们赫然看见一个长着四只翅膀、六条腿,浑身赤红,一米多高的东西出现在半空中,那东西如一道流星般直冲天剑子而去。
“混沌!”谢老爷子脱口惊呼。
“啊?混沌?”“那个就是混沌?”“传说中的恶兽混沌?”所以的人全部一脸惊愕之色。
天剑子也被吓坏了,鸿钧老祖恶灵所化,远古四大恶兽之首,他也早有耳闻,看着这传说中比恶魔还要可怕一万八千倍的东西直冲自己而来,天剑子只觉得自己的心“啪叽”一声全凉了,凉得透透的,虽然他的大脑还没有转明白这东西是怎么冒出来的,但是他知道,自己死定了。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跪在地上的厉天行大喊一声:“住手!师叔祖!”
“什么?师叔祖!”“仙师竟然喊混沌师叔祖?”台下的再次惊诧着。
混沌的攻击停滞了,整个人停在半空中,离天剑子仅是半米不到。厉天行缓缓地站起来,向混沌走去:“师叔祖!小天想当一回男人,当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请您尊重小天的决定!谢谢!”
“唰!……”混沌立刻消失在众人的面前不见了,厉天行一步步地走远天剑子,手中夹着符纸,口中念念有词:“雷神闻仲!降妖伏魔!疾疾——”
厉天行刚想说“疾疾如律令!”,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拖着受伤的身子,看了眼身旁的谢老爷子说道:“师傅!五百年的灵力够不够借助雷神闻仲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