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和逍荣自从互表心意、共效连理之后,感情自然一日比一日好。只是逍荣仍然忙于生意,每日早出晚归亦是常事。她虽偶尔也有相思轻愁,不过还是懂得自己打发时间。
虽然她跟逍荣说并没有要成女名医的雄心壮志,不过她还真是看书看入了迷,从枯燥的药经里也找到了乐趣。因为书里面提到的药材很多都是寻常所见之物,不管是脏的臭的秽物,还是美丽香艳的名花,甚至走虫飞禽都无不可入药。她便常常学以致用,不经意看见一个什么小东西就要想一想可作何用,一时想不起来还要急着去翻书,不弄明白就憋得慌。
这日上午,她从寿菊园请安回来,看见园子里梅林绿荫森森,微风徐来似有无限清凉。她一时兴起,便让小兰吩咐人在树下摆了藤椅和茶几,她半卧在树荫里惬意的读书,小兰还用水晶盘盛着洗好的大红樱桃放在茶几上,让她边看边吃。
梅树矮小,坐在树下伸手即可摘到梅枝,一阵风来枝摇叶坠,斑驳的日光就洒落在书页上,还好初夏的太阳并不算烈,叶缝里漏下来的阳光只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啪啦”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书页上,随之滚落到衣襟里。她忙挪开书,扯着衣裙才发现是一枚小小的青果,拿在手中细细看来也不过桃核般大小,捏一捏还硬得很。她仰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看,梅枝掩映之下果然有不少小小的青果,她不禁轻声吟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她还以为这梅树只开花不结果,没想到也偷偷长了不少果实,只是个头太小,估计不会好吃。
她拿起那枚青果嗅了嗅,只觉一股青涩之气,还没尝就觉得酸味盈鼻了,怪不得望梅止渴,其实是那种酸酸的气味让人生津吧。
她一边捏着那果子,一边回想着书上记载的用途,青梅可制成乌梅、盐梅、酸梅,主治痈疽疮肿、喉痹乳蛾、泻痢口渴、赤痢腹痛、便血、血崩、霍乱吐泻……不仅可治寻常的小病,血崩霍乱可是要人命的急症,可见功效不小。
小兰在屋里泡了茶端来,看见她一直瞧着手中什么东西,细细一看才笑道:“少奶奶,这果子可吃不得,又酸又涩难吃得很。”
贤抬头看她,问道:“你已经尝过吗?不能生吃还不能做成乌梅、酸梅吗?”
小兰咂了咂嘴,好像那味道还很难忘似的,笑着说:“以前好奇就偷偷尝过一回,咬一口就全都吐了,比黄连的味道还怪一些呢。这园里的梅树就是每年冬天赏花,果子都没人去管的。”
贤将那枚青梅放在水晶盘的樱桃堆里,一片红润中一点青绿,倒多了些意趣。她突然有了个主意,跃跃欲试的说道:“不如我们试着做些蜜饯梅子怎么样?它若太酸了,我们多放些糖不就好了。或者还可以用来泡茶,水冲淡酸味,夏天若喝这样的梅茶定然清凉解暑,还能祛瘀止咳,大有益处。”
小兰掩着嘴笑道:“少奶奶若要吃蜜饯,外面去买上好的多的是,何必费这功夫呢?”
贤站起来伸了伸腰,说:“这怎么能一样呢?咱们自己做自己吃岂不有趣得多?更何况这满树的梅子若不摘下,过些日子起风下雨定然全都要掉了,白白的烂掉多可惜。”
她接过小兰手中的茶喝了一口,又将那梅子捡起来丢在杯中,本来就是浅绿色的茶水更加绿莹莹的,倒似官窑白瓷杯盛了一盏翡翠,清亮逼人。
她说做就做,让小兰叫了小厮丫头来帮忙。一个人负责摇晃梅树,她不让人太过用力,只选那成熟易落的梅子,其他人则拎着篮子盆子蹲在地上一个个捡。青梅太小,落在草丛里还要耗费眼力。她自己也拎着一只细藤篮子认真的捡拾,还笑呵呵的说:“你们都要比一比,谁捡的最多,以后蜜饯做好了,也可以分的最多。”
那负责摇树的小子叫做来福的,立刻就叫了起来:“少奶奶,我怎么办呢?”贤抬头笑道:“你那一份我记着了,不过你可别使太大劲,把树都摇坏了。”
来福憨厚的一笑,说:“不会的,少奶奶的话我都记着呢,只轻轻的摇,熟透了的果子自然就落了,没熟的等过些日子咱们再来摘。”
这来福跟驾车的赵来喜是兄弟,都有些傻愣愣的样子。贤听了笑道:“那得等我们这次做好了再说,不然摘太多也是白白浪费力气。”
他们一共摇了十几棵梅树,每个人捡了大半篮子,贤又让人从厨房拿了大木盆出来,全部倒进去清洗,堆起来足有半盆了。一边清洗一边挑选,只要个头大又饱满,而且没有虫咬损伤的,剔除的倒有一小半了。
清洗完正好是烈日当头,再用竹篾簸箕盛着放到日头下去晒。因为要摊开得薄薄一层,用了好几个簸箕才装完,又怕虫萦鼠咬,在屋前朝阳的空地上用长条凳摆了一排,再放上装青梅的簸箕晾晒。
贤一是觉得有趣,二来也不放心别人去做,所以都是亲力亲为参与加指挥,好不容易洗净捡好,只等大太阳曝晒几日,她还是一直坐在窗前远远的看着那晾晒的果子,时不时叫人去看看有没有虫蚁爬进去或者飘落的树叶之类的。
到了傍晚太阳西斜,忙又叫人将簸箕搬进来,虽然没有完全晒好,也先用有盖的小木箱装好,等到第二天继续要晒的时候再用簸箕分装。
这样忙忙碌碌的一天,书倒没看几页,倒了晚上,她又想起来应该找几种草药跟青梅一起酿制,既可以调味,也能更具药效。
逍荣直到快三更才回府,小兰还在外间等着,他进门就让她别大声嚷嚷,自己洗漱完了才进卧房。贤果然睡着了,不过却是靠在床头,手不释卷的模样,想是看着书睡过去的。
逍荣叹了口气,将她手中的书抽出来,轻轻解开她还穿着的小袄的盘扣,抬起她的手肘,想给她脱了衣服再躺会舒服些。贤睡梦中被人这般搬弄,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看到是她,就嘟囔了一句:“怎么这么晚才回?要不要吃些夜宵再睡?”
逍荣看她微皱眉头,要醒不醒的模样,格外娇慵无力,不禁凑上前吻住她柔软的薄唇,一边给她解衣,一边细细舔弄。
贤这下完全醒了,却只乖顺的任他动作,过了一会才有空轻声哼道:“还没熄灯……”
逍荣却舍不得丢开手,只随手将帐子扯下,拥着她一起倒在床榻之上。灯下看美人更显娇媚,关了帐子也是半明半暗,拂开绣着银线白梅的水红肚兜,如玉的娇躯就直呈眼底。贤身段颀长,纤浓合度,骨肉匀停,最是一身瓷白肌肤如雪似玉,让人不忍落下痕迹。
他就算再怎么温柔蜜爱,情到浓时也难自已。帐外烛影摇曳,只闻低沉的喘息和撩人的**,久久未能停歇。
后半夜突然有喁喁细语,有人轻笑:“娘子今日怎么这般甘甜?还是我尝错了?”
细微甜腻的女声说道:“早上忍不住尝了一枚青梅,真是又酸又涩,后来吃了好多糖才压住那股味。”
“你吃青梅做什么?”那人又忍不住笑。
“现在还不能吃,以后你就知道了。”
语声渐微,呢喃又起,初夏之夜,几许销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