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咱家阿霁不就不用嫁十一那豆丁了!”
一个笑眯眯的声音传了过来,絮濡沫一楞,目光越过尘拜无霁望向他的身后,看到了说话的男人,一双桃花眼微眯着,见她看他,笑着抛给她个媚眼,虽有看起来些轻浮,却也不能不承认他话中还含了一抹调侃的善意。
他的五官其实并不出彩,甚至有些普通。但是组合在一起却又有一股说不清的味道,即便站在尘拜无霁身旁也无法让人忽视他的存在,脸型不似一般男人那般冷硬,下巴的弧度有种女子的纤柔,肤色洁白如雪,眉毛服帖,没有一根杂乱,睫毛也不算长,嘴唇极薄又极艳,眉尾与眼尾天生的向上微挑,看人时眼波稍一流转便有一股勾人魂魄的嫌疑。
听他的话应该与尘拜无霁关系亲近,想来身份也不会低,却不知为何身着一袭杏色的粗布袍,松松散散的裹在身上,此时正抱着一把剑懒塔塔的倚在不远处的墙边上,迥异于尘拜无霁的气质,有些邪,有些魅,有些妖,狂放而不羁,絮濡沫毫不怀疑他这摸样若生为女子,必定也会如此出众。
这不,现在的朝夕阁,有清冷疏离的眼药,有温和优雅的尘拜无霁,都是人间极品,而他又只是一身粗布装扮,可大厅中不知何时聚拢的数量可观的美女小姐们,依然有不少将爱慕的眼神悄悄的落在他身上。
他从墙上起身,却依旧站没站相,走到尘拜无霁身后,将下巴搁在了他肩膀上,语气不满的道:“阿霁,你难道不打算将本公子介绍给这位美女认识吗?”
尘拜无霁面无表情的抖了下肩膀,将肩膀上的男人抖了下去,拉着絮濡沫在她那桌坐了下来,眼角扫过尘拜衍曜,只见这个七弟的脸仿佛更黑了一些,再仔细一看,他一双深沉阴郁的紫眸紧盯了他握着絮濡沫手臂的手,尘拜无霁淡然一笑,也不松手,“七弟你也坐吧,我们来此都是为了十一弟请旨的事情,如今濡沫既然不愿意,我们就同心协力想办法帮帮她,难道你想眼睁睁看她再回天山?”
说完一侧脸,指着身后的男子对絮濡沫道:“这是陶幺。”
絮濡沫一愣,桃夭…女人?
她没有问出口,但那停留在陶幺胸口挑剔的眼神和毫不顾忌的打量,足以让人知道她内心所想。
陶幺面色有些僵,斜睨了她一眼,却不解释,只上前懒散的给尘拜衍曜作了一揖,随后便坐在尘拜无霁的另一边,二话不说的捞过一个茶杯,趴在桌子上自酌自饮起来。
絮濡沫用口语问道:女的?
陶幺仿佛背后长眼了一般,絮濡沫还未问完,他便就着趴下的姿势回过头来瞪了她一眼,眉梢一挑,桃花眼中也凉飕飕的,原本妖冶的风情一下变的凉薄无情,他斜挑着眉不悦的说道:“本公子是如假包换的男人!”
说完不再瞪她,又转了回去继续喝茶,絮濡沫没想到竟会被抓个现行,不由有些脸红,吐了吐舌头,尖尖的粉红色小舌头,相濡在樱红的唇间,稍纵即逝,样子既惑人又纯真,无辜又可爱。
尘拜无霁见了心尖一颤又一软,“不是你想的那两个字,陶俑之陶,幺末之幺,他在家里排行老末,上头六个姐姐,他是遗腹子,本来他娘以为还会是个女儿,还没出生就给取好名字了,本来是桃夭的夭,结果一生出来是个小子,又是最小的,便改彼夭为此幺了。”
陶幺喝着茶的哼了一声,没太计较,絮濡沫对他的兴趣仅仅停留在是男是女上,如今听尘拜无霁稍作一番解释,就算知道了认识了,也没再深问,思绪一下又回到自己身上,“你刚说,有办法了?百分之百可以不嫁吗?”
尘拜无霁凝眉,“百分之百?”
絮濡沫呛了一下,赶忙解释道:“就是十成十,一定,肯定,绝对的意思。”
陶幺这时又转头,笑的极暧昧,“你在宁州不就是阿霁的爱妾了吗,一女怎能嫁两男,这不就是最好的拒婚理由吗?”
尘拜无霁想采取的办法当然不是这个,但不知为何,他竟没第一时间喝止陶幺,下意识里,他想听一听她会怎么说。
絮濡沫望着尘拜无霁,见他没有打断,也没有辩解,仿佛他说的办法就是这个,她不由的表情沮丧,也带着一抹怨气,话没经过大脑便冲口而出,“这就是你想到的办法吗?这不是才离狼窝又入虎口吗?这算什么办法?”
话一说出口絮濡沫就已经后悔了,但仔细想想不就是这样吗,皇家的水太深,虽然她对尘拜无霁好像有了一丝朦朦胧胧的感觉,但他是王爷逃不过三妻四妾,将来可能是皇上,躲不掉三宫六院,女人间的斗争虽无硝烟却更让人防不胜防,她可不稀罕为了那份被稀释成几十乃至几百分之一的爱,拿命去赌。
她有她的小九九,却不知道她这句话几家欢喜几家愁,尘拜衍曜从尘拜无霁出现,表情就没松懈过,看到尘拜无霁亲热的拉着絮濡沫手臂不放,絮濡沫仿若习惯般无所察觉的没有甩开,眼瞳也随着沉郁的心情转为墨紫色,刚才又听陶幺说絮濡沫在宁州时已是他的爱妾,尘拜衍曜一张清冷的俊脸更是黑如锅底。
却,听她说十一是狼窝说尘拜无霁是虎口,不由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之前一颗一直紧揪着的心莫名的舒展开来,这时的他也有了心情,噙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欣赏尘拜无霁一张艳惊山河的俊脸逐渐变黑。
尘拜无霁黑着一张脸尚未回话,陶幺已利索的趴起身子,拍着大腿,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十一是狼没错,这位是虎也没错,姑娘你这点评太精辟了,看在你能说出这么精辟言论的份上,你说本公子是女人的事,本公子就不与你计较了!姑娘,再接再厉!”
尘拜无霁的脸更黑了一些,却没羞恼,轻飘飘的瞟了一眼陶幺,淡淡的说道:“年关将至,本是亲朋好友团聚之时,而最近两月来,本王因皇命不在京都,一切事务多有劳陶公子奔波,想来也无时间回家探望母亲和众位姐姐,一会本王修书一封,让老夫人带着尚未婚配的三位姐姐到王府…”
尘拜无霁的话还没讲完,陶幺已哭丧着一张脸打断他,那对微挑的眉梢,那双飞扬的桃花眼,此时尽皆耷拉下来,模样有些凄惨,“阿霁,你不能拿这件事坑我一辈子!”
从神采飞扬到神情萎靡,只在转眼之间,看得絮濡沫一楞,刚想好奇问下什么事时,酒楼外突然一阵混乱,依稀听到有人在呼喝些什么,她凝神听去。
“…让人在门口盯着的,再说了,这么快,绝对没走,给我好好收拾他,一个白衣服的,一个黄衣服的…也把他…把他…给我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