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真理之主的萨沃斯·阿冉主宰月瓦斯卡,即使一部分信仰之力流于它处,更多部分还是汇入萨沃斯·阿冉的神国中,成为其神力的一部分。它凭此以现世诸神展开神战——这场战争持续了数十年,最终导致萨沃斯·阿冉被剥夺神格,贬为魔神,而月瓦斯卡则成为无辜的陪葬品,生灵涂炭。
阿兰萨耐心听着,只等这位命途多舛的神明发完牢骚。
不得不说,萨沃斯·阿冉的运气确实很差,但它的语气却极为平淡,似乎这些事情不曾发生在它的身上。或许,这也是真理之主该有的淡泊,以至于听到最后,阿兰萨开始怀疑他听到的到底是牢骚还是一段无关的故事。
阿兰萨终于按耐不住,他朝萨沃斯·阿冉摆了摆手,不客气地说:“嘛,你想怎样,直说!”
“吾……”
萨沃斯·阿冉忽然犹豫,而后又猛地提高音量,宛若为了表面决心,说:“吾,欲为凡人。”
“凡人?”
阿兰萨着实吃了一惊,好不容易定神,确认道:“你是说,嘛,你想变回凡人?”
“诸神与凡人有何区别?”
萨沃斯·阿冉已经恢复平静,淡淡解释:“皆为尔虞我诈之事,若此,不如归凡,至少生命有所终点,而非漫无边际。”
闻言,阿兰萨沉吟许久,他不了解萨沃斯·阿冉的心境,却隐隐感到共鸣。他说:“嘛……但是,你打算怎么做呢,我是说,怎么变回凡人呢?我只听说过凡人点燃神火的,还没听过神明变回凡人呢。”
“万物皆有其法。”
萨沃斯·阿冉回答:“吾已铸就凡躯,意识汇入其中即刻。”
阿兰萨没有接话,如果真这么简单,眼前这位魔神早就是凡人了,又何必和他说这么多。果然,萨沃斯·阿冉话锋一转,又说:“然,吾之凡躯于神战之时,随神国陨落而掩埋其中——现世诸神爪牙驻守,且吾已无信仰之力,实在难以取回。”
英雄王之子眉头微皱,说:“我明白了,所以,我需要去一趟你的神国,我是说……神国的遗迹,把你的凡躯拿回来,对吧?”
萨沃斯·阿冉点头。
“那么……”
阿兰萨笑了笑,继续说:“嘛,我把你的凡躯拿回来,你把我要找的人拉过来,如何?”
此时此刻,在这个名为月瓦斯卡的空间里,两处不为人知的角落中,两道身影各自在一望无际的蓝色植物间前行着,下一刻,相距甚远的两道身影却各有察觉,忽然往后倒退数步,警惕地看向前方——他们的面前,不约而同地出现一座蓝光闪烁的魔法传送阵。
郁金香家族的族长,寇拉·郁金香,她的眼角异彩闪过,竟没有迟疑,一步踏入魔法传送阵中。而龙裔伍兹,却是犹豫良久,才赌博似得走进魔法传送阵。
萨沃斯·阿冉没有看出现在大厅中的两人,说:“他们就在这里。”
寇拉和伍兹都能感应到萨沃斯·阿冉身上的气息,即便是一位失去信仰之力的魔神,也终究属于神明的行列,不是他们这些凡人可以撼动的。两人都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皆乖巧的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站到阿兰萨身后。
“嘛,你就不怕我直接带他们溜走……现世神留下的爪牙,可不是我喜欢的冒险。”阿兰萨的目光也在萨沃斯·阿冉雕像前的光影上,没有看一眼寇拉和伍兹。
“你们还会需要我的帮助。”
意外的,曾是真理之主的萨沃斯·阿冉并没有颂扬什么大义,而是说:“你们需要我,把你们送回来时的地方。”
阿兰萨心底微动,不得不点头同意。除了借助萨沃斯·阿冉的力量之外,他确实没有返回荆棘大陆的办法,不止是他,寇拉和伍兹亦是如此。凌驾于空间之上的,向来只有神明。
雕像前的萨沃斯·阿冉随即抬手,一个小小的光点出现在它的指尖,转眼汇入阿兰萨眉中,光点之中,是阿兰萨所需要的、必要的信息。
只是,当光点内的信息被一一分解而出时,阿兰萨的脸色却精彩起来。
他随后稍稍苦笑,最终还是开启国库之戒,将黑夜女士的尸体取了出来,说:“嘛,看来……这应该是,你的神躯的一部分……”
萨沃斯·阿冉的凡躯分为两部分,其一是拥有物理攻击免疫能力和黑夜之躯,另一则是拥有魔法攻击免疫能力的白昼之躯,恰好,阿兰萨手上正拥有其中一部分。
这一幕,也让寇拉和伍兹也明白过来,只是,若是如此,他们却不知该喜该忧了——这证明了黑夜女士的物理攻击免疫能力确实来自这个空间,准确的说,黑夜女士可能通过某种方法,将自己的灵魂注入黑夜之躯中。只不过,阿兰萨等人来到这个空间的期望,却都打了水漂,显然,不把黑夜之躯还给萨沃斯·阿冉,顺便找回白昼之躯的话,萨沃斯·阿冉是不会让他们回去的。
跨越空间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却给一位魔神打了白工,任谁都不会心情愉悦。
萨沃斯·阿冉一挥手,一条条光带缠绕在黑夜女士的尸体之上,将其收了回去,对此,阿兰萨与寇拉等人面面相觑,也不能多说什么。
三人随后离开这座信仰之民留下的遗迹,前往萨沃斯·阿冉所标注的地方,这个地方已在阿兰萨的脑海中留下具体位置,他们只要按照路线图,一路疾飞,抵达那里便可。路上,阿兰萨也像寇拉和伍兹解释了他遇见魔神萨沃斯·阿冉的经过,他并未隐瞒所知的信息,包括与萨沃斯·阿冉的约定。
“这么说,我们要帮它变为凡人,它才会送我们回去?”
寇拉明智故问,随后咬牙骂出一句:“真该死,早知道我就不进来了!”
阿兰萨笑起来,缓解气氛说:“嘛,没进来之前,谁知道会是这样呢,不过……那些现世神的爪牙失去了力量来源,它们的实力都被时间削弱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当来这里练练手好了。”
伍兹没有说话,只是点头默认。
“我可不一样!”
寇拉却愤愤不平的骂道:“我已经感觉到了空间裂缝的随机传送,我本来不想进来,把你们两个丢在这里的。噢,阿兰萨,要不是为了你……”
“嘛,为了我们的孩子,我知道,辛苦了!”
这次,阿兰萨学聪明了,未等寇拉说完,他立即先发制人。
寇拉却更胜一筹,用思索的语气说:“要不……我们在这里传宗接代好了,你看如何?”
这句话着实把阿兰萨吓出一身冷汗,差点控制不住对规则之力的调控,从天空栽到地面上去。
一路并未遇到任何危险,他们已然没有来时那般小心翼翼,从萨沃斯·阿冉口中,阿兰萨知道,想要在月瓦斯卡遇到敌人,只能去几个特定的地方,不然,除了千篇一律的蓝色植被,这里不会存在其它生命体。
而那些拥有敌人的地方,却也不存在生命体,比如阿兰萨等人要去的,萨沃斯·阿冉的神国遗迹,此时驻留其中的,皆是现世诸神留下的爪牙,一些由纯粹神力构成的造物,且由于现世诸神早已离开这个没有信仰之力的地方,神力造物得不到神力补充,力量已越来越弱,如果萨沃斯·阿冉足够耐心的话,完全可以等到这些神力造物自然消散。
另外几处,则是萨沃斯·阿冉附在给予阿兰萨的光点信息中的,一些信仰之民的遗迹,这些遗迹曾经的主人大都是圣域强者,在时间的转化下,圣域强者内的圣域之力将其尸体转化为亡灵生物,驻守其中,按照萨沃斯·阿冉留给的说明,阿兰萨可以去这些地方碰碰运气——与寇拉和伍兹讨论过后,三人决定先去最近的一处,看看他们能碰到怎样的运气再说。
结果并不喜人。
和萨沃斯·阿冉所在的遗迹一样,他们最先到达的这处遗迹,亦是由黄色金属建造的建筑群组成,只是规模没有萨沃斯·阿冉所在的遗迹那般庞大,三人在其中浏览一番,解决几个实力不算强大的亡灵生物后,他们倒是看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机械文明留下的痕迹,这里的机械文明和尤利娅王朝的魔法机器不同,它们完全不借助魔法水晶,能源来自一种黑色的液状物质。
阿兰萨找到一点黑色液状物质的残余,略作分析,发现其能达到的力量水平比魔法水晶低很多,而且,就算阿兰萨打算以这些黑色物质为新的原料,建起全新的机械文明,他也找不到原料的大规模产地。
三人最终找到驻守这座遗迹的圣域亡灵,现在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这个圣域亡灵的躯体,将其击杀,并收下尸体后,三人仍不甘心的在幽黑的遗迹内搜索着,但终究再无收获。
“我看,其它遗迹,我们也不用去了。”
寇拉懊恼的说:“走吧,直接去萨沃斯·阿冉的神国遗迹,把它的凡躯找回来,然后离开这该死的空间!”
阿兰萨和伍兹对视一眼,默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