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黑珍珠号为首的舰队不得不因此延长在沉船港驻留的时间。
补给品的掠夺却在第一天顺利完成,郁金香家族族长麾下的几名大副谨遵命令,率领数支又水手组成的队伍,将沉船港的各个码头和沿途的一些仓库都抢了个遍,收获不必多说,虽然这些物资折合成金币,或许比不上阿兰萨在黑夜女士的居所发现的大堆金银珠宝,但有了这些物资,便为舰队穿过魔法与未知海域,抵达龙巢的概率增加了注码。
沉船港作为海盗的聚集地,虽然内斗不断,但遭到外来者如此明目张胆地抢劫,实属罕见,可以说,这是海盗们的一个耻辱。不过,海盗们向来不排斥、乃至主动做一些耻辱的事情,于是,面对突如其来的抢劫,他们虽心有不甘,或出口谩骂,却都聪明的没有阻止掠夺者的行为——就连他们中最强大的黑夜女士都陨落在这些掠夺者手中,他们当然不会自以为是的用自己的脑袋撞向钢板。
包括黑珍珠号在内的四艘巨型战舰停泊在沉船港最大的码头前,洒下四道粗壮的阴影,如同四只蛰伏的巨大的野兽,随时都有可能将这片脆弱的土地撕裂。
几名郁金香家族的水手倚靠黑珍珠号的船栏,俯视这座臭名昭著的,由无数船只残骸拼凑而成的岛屿。
他们感到眼前的一切始终有些不可思议。
良久之后,才有一名水手将心中的感慨向同伴说出:“据说,灾厄之年前,英雄王亲自出征,也没有打下沉船港,没想到……我们虽然没有攻打它,但却能够把它压得死死的,就是当年的英雄王,也做不到这样吧……”
“你想多了。”
身旁的同伴否定道:“当年的沉船港,可是有海盗王坐镇……那可是货真价实的传奇强者。现在,这么多年过去,海盗王的位置仍旧空着,如今的沉船港……和当年的沉船港,早不是同一个了。”
其他人赞同地点头。
战争为人族土带来的动荡和改变是显而易见的,无论是内陆还是征服之海上的各个岛屿。从灾厄之年开始爆发的战争,虽然铸就了越来越多的圣域强者,另一方面,却也限制这些圣域强者继续往上行进的可能。
因为,他们陷身于争斗中。
战争如同一支短效的催化剂,让人们的水平短暂提高,却又相互消耗,直到剩余的最后一人,他重新塑造和平,再于和平之中,发展,将文明推进新的道路。
数日过去。
阿兰萨依旧待在黑夜女士的居所中,与奥蒂列特早已干枯,甚至明显腐坏的尸体为伴,他每天都将奥蒂列特的弯刀捧在手中,闭幕冥想,如同一名修行中的魔法师,在奥蒂列特的尸体产生的空间裂缝的洗礼下,尝试触摸圣域级别的门槛。
阿兰萨不知道该为此庆幸还是悲哀,无论如何,他都只能这么做。对规则的体悟让他发现一种新的、更强大的力量体系,然而,随着自身的成长,随着一场场战斗,他却无可奈何的发现,即便他正处于新的力量体系中,却始终不能摆脱传统的等级制度。
他想要强大,就必须晋级圣域,没有理由,事实就是如此……也许,这也是一种规则。
寇拉和伍兹则将大部分时间投入对空间裂缝的研究中,为进入这条空间裂缝做准备。他们的研究并非没有成功,经过繁杂的测试和实验后,寇拉确定,空间裂缝的另一端,是一个完整而且微小的空间。
这个结论让阿兰萨和伍兹明白,进入空间裂缝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但从这条空间裂缝返回荆棘大陆的可能性,便不得而知。
他们在等待寇拉做出最后的决定。
终于,又是数日过去,某一刻,寇拉身上的金色光芒忽然收缩,将她的身体清晰的呈现出来——她终于将黑夜女士的负面魔法驱除干净。
“该死的。”
尽管如此,寇拉脸上却没有多少喜悦,而是愤恨的抱怨:“浪费时间!”
她的恢复却让阿兰萨心底有一点小激动,这个状态下的寇拉,才是他熟悉的寇拉,她让阿兰萨感觉到一种真实,而不像目视金光闪闪的郁金香家族族长时,那种仿佛不切实际的视觉效果。
寇拉又修养了一天,将状态调至最佳,随后将阿兰萨和伍兹叫道空间裂缝前。不用解释,阿兰萨和伍兹也明白了她的决定。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寇拉转身看向阿兰萨和伍兹,说:“我出海的目的本就是寻宝,这条空间裂缝,对我来说,它的价值和龙巢相同。至于你们……我劝你们还是考虑一下,这条空间裂缝的风险,和龙巢不同,它是未知的。”
阿兰萨无所谓地耸起肩膀,回答:“嘛,我才不会让你独吞宝藏,而且,这东西是我先发现的!……好吧,是克里特先发现的,不过也没什么两样。没有我让他过这边来搜查,他也不会发现这里。”
和阿兰萨的果决不同,面对这条空间裂缝,伍兹始终是犹豫不决的态度。尤其是在最初的热情过后,他开始不断权衡利弊,却迟迟得不到结果——未知的东西,实在难以估量。
寇拉看出伍兹脸上的犹豫,却说:“很抱歉,我没有时间等你权衡利弊,现在,你必须做出决定。”
“我……”
闻言,伍兹眼中光芒闪烁,他的视线在空间裂缝中央徘徊着,片刻之后,他才咬了咬牙,说:“我去!”
说完,伍兹忽然重重地叹出口气。
“那好。”
寇拉点头,随即说的话却让伍兹当场愣住。她说:“龙裔,就有劳你先进去了。”
她的这句话又让伍兹方才下定的决心动摇起来,他略带怒意地质疑道:“为什么?”
“这是合乎常理的决定,不是么?”
郁金香家族的族长面露威严,经常被她自己破坏的上位者气质又被她塑造起来,她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说:“你的圣域领域不错,而且,你够稳重,由你来做前锋,要比英雄王之子好得多,阿兰萨的战斗力属于暴发型,不适合做前锋。”
她只解释了阿兰萨不适合,却没有解释她自己。
伍兹已然明白寇拉的意思,这是一种变相的威胁,摆在他面前的选择,要么是率先进入空间裂缝,要么退出对空间裂缝的探索之旅。
然而伍兹优于常人的地方,就是他对自身情绪的把控。既然早已做出决定,他便强行压制心中的犹豫,对寇拉点了点头,随即抽出长枪,展开圣域领域,脚步稍稍放缓,步入空间裂缝中。
空间裂缝一下子将他的身体吸入,周围的黑色光带微微震动,随后平稳如初,仿佛从没有人经过这里。
“嘛,怎么样?”阿兰萨是一副玩味的面容,他的眉头一挑,看向寇拉。
寇拉摊开手,惋惜道:“还是没有抓到空间裂缝对面的具体信息……这种半成型的东西,根本没有系统的研究方法,只有它完全成型,变成一个正常的空间通道,我们才有可能通过探测,得到对面的完整信息。”
寇拉让伍兹先进入空间裂缝的原因,其实是想借由伍兹对空间裂缝做最后的研究,但结果仍旧不尽人意。
“嘛,那……我们还要进去吗?”阿兰萨迟疑些许,还是问出这个问题。
这条空间裂缝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尤其得出黑夜女士的物理攻击免疫能力,与这条空间裂缝有关之后,阿兰萨对这条空间裂缝的渴望,可谓蠢蠢欲动。
“当然要进入!”
寇拉点头,随后一转语气,对阿兰萨怪声怪气地说:“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进入这条空间裂缝之后,还能不能返回荆棘大陆,是个未知数。我是无所谓,但你要是回不来,可别怪我。”
阿兰萨闭眼思索片刻,才说:“嘛,不怪你。不过,如果我们真被困在对面的空间里,我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逃出来。”
“这就是你的事了。”
寇拉脸上的笑容忽然让阿兰萨感到毛骨悚然,她接着说:“但是……你也可以选择和我在对面的空间开辟住所,繁衍繁衍后代什么的,搞不好我们会成为一个新世界的祖先呢?哈哈,哈哈!”
阿兰萨一阵恶寒,没说什么,将背后的安琪拉取下,紧紧握在手中,随后深吸口气,却是不等寇拉,迈步跨进空间裂缝。
和伍兹进入空间裂缝时相同,空间裂缝微微抖动,而后恢复正常。
“咦?”
留在最后的寇拉却一声疑惑,双眉随即紧皱,她的意识自始至终都在探测这条空间裂缝周围的空间波动,她发现,阿兰萨进入空间裂缝时,与伍兹进入空间裂缝时,空间裂缝表面的反应虽然相同,基础的频率却完全不一样。
也就是说,阿兰萨和伍兹通过空间裂缝到达的地方,很可能不是同一个空间,当然,也有可能是同一个空间中的不同位置。
得到这个结论,寇拉脸上的表情立即精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