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事,放心吧。”高晓慧顺手指了指村子的方向,又道:“他们布阵去了。”
“布阵?”
循着村子的方向看去,果真看到,在村子外沿处,每隔一段距离,就放置着一个半人高的纸人。
看样子,他们似乎是想用这些纸人,把整个村子围起来。
“他们打算布的是什么阵?”我眺望了一会,眉头紧皱着,却看不出高爷爷的打算。
“好像叫什么……”高晓慧沉吟了片刻,才道:“天罡地煞阵!!”
“天罡地煞大阵?!”我浑身一震,忙确认问道:“你确定吗?!”
这所谓的天罡地煞大阵,可是魇镇术中,十八道大阵之一。我只听师父提过,连我现在,都没这实力布的大阵。
这道阵,分别融合了魇镇十六法中,天、地二卷。
此二卷中的,天罡阵与地煞阵并用,实力稍弱一些的人。别说是两阵齐用了,就是单一个阵,都摆不出来。
而且,更叫我奇怪的是。摆阵所用的是纸人,换而言之,布阵之人,是高爷爷。
但他不是纸扎世家么?怎么连魇镇术都会用?!
“你这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高晓慧明显被我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怎么跟你师哥似的,一听这阵名,就急得跳脚。”
能不跳脚么……我苦笑着,这可是魇镇术中,数一数二的大型法阵。
就连是我们魇镇术传人,都不一定用得出来。眼下,却是一个非修习了魇镇术的人使用,不诧异才有鬼了。
“你爷爷怎么会用这道阵?”我现在的感觉,是在是太奇怪了。
就好似,自己专业上的东西,却让一个门外汉使了出来。
“一会他们就回来取纸人了,到时候你问他们就好了。”高晓慧说着话,又埋头继续糊着纸人。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在她的身后,已经堆起了小山似的纸人。看规模,足有二三十个。
正所谓,地分凶吉、天有善恶。
这天罡地煞大阵,其布置方案,就是对应着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之位,布下镇物。
总共需要一百零八个镇物!!
而且,这些镇物中,每一个都不得重复,必须要用不同的镇物来布置。
我走进细看,果真看到,高晓慧糊的这些纸人,每一个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差异。
“这也是你爷爷叫你这么做的么?”我好奇地问道。
“对。”高晓慧点头道:“爷爷说,这些纸人,不能全做成一模一样的。”
果真如此……得到现在,我才敢完全肯定,高爷爷所用的,就是魇镇十六法中的天罡地煞大阵!!
正当我疑惑间,忽然就想起了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到萧景正驾驶着小货车,急匆匆地驶了回来。
“师哥!!”见到萧景回来,我急忙上前打了声招呼。
“你没事了吧?”萧景的脸色也不好看,但还是第一时间询问着我的状况。
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没有大碍了。正想问清楚,高爷爷怎么会魇镇术中的大阵。
这时候,后头却传来了高爷爷的催促:“没事了就赶紧过来帮忙,要赶在天黑前处理好。”
说话间,就见高爷爷从后面的车厢里跳了下来,开始往上面搬着纸人。
我赶紧过去帮忙,顺口问道:“高爷爷,你怎么会魇镇术?!”
“切,瞧你说得。”高爷爷一边往车厢里塞着纸人,一边不屑道:“天地万法,百变不离其中。尤其是吃阴饭的当行里头,许多东西,可都是想通的。”
“这话怎么说?”这一通话,说得有些绕,我一时间还转不过来了。
“你魇镇术,是木匠祖师爷鲁班传下来的。”高爷爷哼哼道:“我纸扎行当,可也算是木工中的一个分支,拜的可是同一个祖师爷。”
“原来是这样啊……”我这时才恍然大悟过来,敢情我们木匠跟他们纸扎行,还是同宗同源了。
“做棺材的手艺,抬棺材的龙扛,纸扎行的规矩……”高爷爷又道:“这些,可都跟祖师爷赏饭吃。”
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么多道道,以前师父可没跟我说起过。
我被高爷爷这套说辞,说得是一愣愣的。
突然间,默不作声的萧景,突然发问了:“可是,老先生……吃阴饭的这些行当,都能追本溯源到祖师爷没错。”
“但是……”萧景眉头一皱,再追问道:“据我所知,祖师爷传下来的魇镇十六法,如今只有南北两派的木匠传人才习得。你这纸扎手艺,严格来说,不算是木工活,是竹工活,怎么会学到魇镇十六法?”
这话说得,可也有道理啊……
我被高爷爷给侃晕了,差点就让他绕了过去。
我问的,可不是他拜的哪位祖师爷,而是他为什么会懂得用魇镇术中的法阵!!
而且,听萧景刚刚那么说……习得魇镇术的,还分南北两派?那我们这一派,是算那边的?!
“闲话还是以后再谈吧,现在可没工夫跟你们唠嗑了。”高爷爷显然有意在避开这个话题,望了眼天色,又道:“太阳下山之前,要是不能把他们都困住,咱们可就都交代在这里了。”
高爷爷言辞闪烁,一提及这个核心问题,立刻就往别的地方扯去。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但他说的,又全是实情,让我们无法反驳。
我们所有人心里都明白,现在村里那些阴物,之所以那么安生地呆在村里。
是因为只有村子的上方,才有阴云遮挡阳光。
而一旦日落西山,就再也没有能够限制他们行动的法子了。
若是让他们全部从村里出来的话,不光我们的遭殃,就连这附近的城镇,全都躲不过!!
“晓慧,还差多少才够一百零八个?”将纸人全部搬上车后,高爷爷又冲着高晓慧问了一声。
“还差十来个。”高晓慧如实应答。
高爷爷便让高晓慧留在原地继续扎纸人,他则跟萧景一道,再去布置法阵。
我本也想跟上去帮忙,萧景却让我留在这里。
“还不知道,他们人在哪里,你在这里保护高小姐,以防不测。”萧景淡淡地交代了一声。
“他们……还会回来?!”我有些诧异地问道。
“不确定……”萧景望着村子的方向,又叹道:“师父……可能还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