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要是起火,我们不都得玩完?!
我环伺四周,这片树林虽小,树木却极为茂盛,这要是见到火光,我们怕是连跑路都来不及。
更何况,我手里还提着一桶汽油。念及此处,更是叫我忐忑不已。
但想来,我师父应该也不会害我。这般想着,我深呼一口气,继续数着步数,向西北而行。
“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
有了刚才的教训,我不敢再往前都走一步。站定在五十步的位置,举着手电动,四处查看着。
一片漆黑的树林中,若有火光,必是极为耀眼,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但我左右仔细探查了一番,不管是近处还是远方,都不见有火光亮起。
别说是火了,就是烟头都没见一个。
“师父该不会是在忽悠我吧?”我心中疑惑,回忆着师父的话,又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记错了。
不经意间,忽然瞥见前方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一朵淡蓝色的小火苗,正悬在半空中,不停地跃动着。
“鬼火?!”我心里打了个突,立时就明白了,师父说的‘遇火即止’,多半就是跟前的那朵鬼火了。
乍见鬼火出现,虽是让我意外,却也没感到多害怕。
我知道,鬼火是本质,就是磷火。是由人或动物的尸体腐烂时分解出来的磷化氢,并自燃的现象。
定了定心神,回想起师父接下来的话。
“见火后,地府冥灯将指引前路……”
这又哪来的地府冥灯?!我心头甚是疑惑,正要打量四周,找寻所谓的地府冥灯。
恰在这时,林间无端掀起阵阵冷风。前方那朵鬼火,在冷风吹袭下,火苗跃动似是随时都有消散的可能。
突然间,那鬼火忽而暴涨起来。本只有黄豆大小的火苗,火焰噌的一下,涨到了拇指粗细。
不光如此,鬼火也从原来的淡蓝色,渐渐演变成了暗绿色。
绿幽幽的火苗,在这漆黑的树林中绽放着,给周围也蒙上了一层诡秘的色彩。
这一幕,不光是我,就连是后面抬棺的八鬼,也给吓得不轻。
跟死人打交道这么长时间,怪事见过不少,但也从没见过如此诡异的。
紧接着,又发生了更为怪诞的事情。
只见那绿色火苗,似是被风吹动了一般,火光摇曳着,竟像水中浮萍一般,朝树林深处飘了进去。
“地府冥灯!!”
我反应过来,叫上身后的人,跟了过去。
说实话,三更半夜的,又是在树林里。跟着这么一朵怪异至极的所谓地府冥灯走,也不知道会被带到哪里去。
我心里惶恐不已,但念及师父的临终嘱托,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一行九人,抬着我师父的寿材,追着冥灯而行,又走了十来分钟,前方的绿色火光突然‘噗’的一声,消散无踪。
“冥灯所到之处,便是埋棺之地……”
我见状,先让抬棺八鬼原地等候,自行走到了冥灯消失的地方。
轻舒一口气,放下了一边的汽油桶,又用脚拨拉开地上的枯枝败叶,做好标记。
“是这里了。”我回头通知着众人,放下身上的装备,又将大公鸡的脚绑住,栓在了一边。再从附近取来树木断枝,垫起棺材。
确定了埋棺之地后,一行人没有言语,戴上矿工灯,抡着铁镐、铁铲,开始挖坟坑。
我在一边帮忙清着土,一边还要留神栓在不远处的大公鸡。
心中暗暗祈祷着,都已经到这里了,可千万不要啼叫。
公鸡啼叫前,必须要让师父的棺木落地。不然,就只能把他的遗蜕给烧了。
想到这里,我更是不敢有半分的耽搁,争分夺秒地往下挖掘着。
“见红土方可落棺……”我回忆着师父的话,提醒着众人,要挖到红土为止。
但挖着挖着,棺材坑都快挖到近四米的深度了,仍是没见红土出现。
我们无奈,只能继续往下深挖。
忽然间,底下一人突然停下了铁镐,不停地打着手势,冲着我们示意着。
很快,下面就刨起一袋红土,升了上来。
我抓着一把红土,却发现土中似有许多颗粒物。仔细一看,顿时叫我讶异不已。
“是朱砂?!”我脑门青筋猛跳,底下的红土,并非自然形成,而是事先埋下了一层厚厚的朱砂。
朱砂染上了泥土,才使得土色变红。
“这地方怎么会有朱砂?”我心头疑惑更胜,猛地回头望向棺木:“难不成,我师父早就料到了会出事端,才会让我以八鬼送煞的方式给他送殡,还埋在了朱砂之地?!”
没等我理出头绪来,陈老四就拍了拍我的肩膀,打着手势示意我让开。
这时候,底下的人已经全部出来。棺木,也用麻绳绑好,几个人正要将棺材抬过来埋葬。
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大公鸡,没敢多耽搁。
在陈老四他们的合力帮忙下,棺木很快就抬到了棺材坑。
而后,我们几人再同时抓住棺材两头的麻绳,慢慢将棺材放下去。
“只要棺材落地,这事就算是完了。”我心中这般想着,却也不敢操之过急。
然而,叫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正当棺材落地的一瞬间,本安安静静地窝在树下的大公鸡,忽然募地站了起来。
那大公鸡往前伸着脖子,高昂着头,冲着我师父的坟口,如晨间打鸣一般,喔喔直叫。
任谁也没有料到,大公鸡居然会在这时候啼叫。高亢嘹亮的鸡鸣,把我们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师父曾说过,棺木落地前,若公鸡啼鸣,则就地焚尸。
但他却没说,如果落地、鸡鸣发生在同一刻,该如何处理。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着,都被这公鸡的忽然啼叫,打乱了阵脚。
我被那公鸡啼叫吵得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抉择。
这时,陈老四忽然站了出来。只见其拿着铁铲,一把将拴着公鸡的绳子切断,将公鸡提了过来。
越是靠近坟口,那公鸡叫得就越是歇斯底里。
陈老四动作极快,不由分说地就用铁铲尖端割破了公鸡喉咙。
鸡血顿时就喷了出来,陈老四拎着鸡脖,将热腾腾的鸡血,浇洒在下方的棺盖上。
末了,陈老四再用手指蘸着鸡血,点在了我们每人的印堂上。而后,便随手将断了气的大公鸡仍到一边,示意我们赶紧埋土。
被公鸡方才那么一惊,我们不敢慢上半分。加之,师父曾说过,他的坟不立碑、不堆土,地面葬后如葬前。
是以,没用多久,我们就把棺材坑填平了,再将多出的泥土散掉,便算是完成了。
就在我们刚稍微放松下来精神,准备收拾东西返回时。
我不经意地回头一看,却见那只本已断气死绝,被陈老四随手扔到一边的大公鸡,不知何时,又重新站了起来。
那大公鸡虽是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但脖子已经被拧断,斜斜地耷拉下去,喉管处的伤口,还在不停地喷着鲜血。
而更为诡异的是,当我手电筒照过去时,它那倒垂着的头上,那眼睛还泛着光芒,似是仍未死去。
它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我们身后,看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