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管延找到了我。但是他的反应很平淡,就像是我出门逛了一下街似的。
“师尊你知道吗?刚刚好险!”我心有余悸,忍不住喋喋不休起来,“那个狐妖,差一点就把我吃了!还说我是什么十世精魂!”
管延一言不发,若有所思。我并未注意到他的异常,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幸好有个天神大人救了我,不然你就见不着我了。”
“天神?”管延突然紧紧地抓起我的手,神情严肃地冲我说道:“是哪个天神?你认识他吗?他为何会出现救你?他说了些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噼里啪啦地向我冲来,我顿时招架不住。真奇怪,管延今天怎么这么冲!一点儿也不像之前一样温柔。
“哎呀!你弄疼我了!”我抗议道,使劲才挣开了他的钳制,“你就这么对待魔君的吗?”
我企图用魔君的身份压一压他,可谁知他一个凌厉的眼神甩过来,我顿时被吓得不敢再说话。
“魔君,还请您回答我的问题。”管延虽然语气客气了很多,但仍然十分强硬。
我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我......我不认识他,他救了我之后也没说什么,就消失了......”我唯唯诺诺地说道。
管延的神情缓和下来,我松了一口气。刚才的他,真的有点吓人。
“魔君,请恕管延冒犯。”他看着我的眼睛,显得十分真诚,“天族与魔族水火不容,那天神对魔君您出手相救,管延是担心他居心叵测。”
他的解释,似乎很有道理。可能魔族与天族的恩怨真的太深了吧,哪怕我是被天族的人拯救了,管延都这么大反应。
不久我们回到了魔林宫,我跟着管延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了一个大殿前,殿前整整齐齐地站满了,一看样貌就知道是先前那些魔族之人。
“魔君,请上座。”管延将我带到大殿正前方的座椅前,弯腰恭敬地对我说道。我看了一眼众人,都对我弯下了腰,十分恭敬的样子。
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我爬上那张巨大的椅子,端坐在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这感觉,真爽。
我心中还在窃喜呢,管延上前一步说,正声说道:“魔君,小莫看护魔君不力,请魔君处置。”
小莫?处置?听闻此言,我大受震撼。小莫也是拼了命保护我,奈何功力不够,所以才让我被狐妖掳走,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吧。
我稍加思索,皱眉说道:“处置就算了吧,我这不是好好地在这吗?”
谁知管延又进一步,更加强势地说道:“犯了错自然要受惩罚,魔君您若一味包庇亲信,终会失了魔族众臣之心!”、
其他人听言,也纷纷附和道:“请魔君惩罚小莫!”
一时间,我成为了众矢之的。
我明白了,就算是再愚钝的脑子我都想明白了。管延这是要杀我的威风,彰显自己的权威。小莫应该是一直侍奉魔君,对魔君最衷心的人。而眼前这些人,虽然还尊称我一声魔君,可是心大多都偏向管延了。现在,他们只不过是让我知道,我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魔君罢了。
可恶,我不能被这么轻易拿捏!
“师尊,我问你。”我话锋一转,轻笑地问道:“妖族来袭时,你又在哪里?”
接着,我又冲着众人大声呵斥:“那你们又在哪里!堂堂魔林宫,居然被一个小妖闯了进来,你们都是废物吗!”
我说着说着,真的生气了。语气也越来越重,“你们若是不服我,大可离开魔林山!”
众人埋着头,不敢再出声。只有管延,假笑着打圆场:“魔君言重了。您是始尊亲自委任的魔君,众人对您绝无二心。”
说得好听。我看向管延,他苍白的脸还是没有一点血色,此时更是面无表情,显得更加冷漠。此时我对他的信任已经削减几分,再联想到天神大人曾经指点过我的话——这魔林宫,怕是没有那么太平。
“既然我是魔君,那我连赏罚的权力都没有吗?”我收敛住了气势,嘟囔着像是撒娇地说道。
管延盯着我的眼睛,眼神里多了几分我看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听凭魔君指令!”他拱手垂头,恭敬地说道。
一呼百应。众人纷纷像管延那样,对我表起了衷心。仿佛刚才咄咄逼人的,不是他们一般。
幸好我最终还是保下了小莫,对于这些听风就是雨的人, 我也懒得理会了。不过对于管延,我倒是有几分猜不透。他是清楚我现在是凡人之躯,只要他想,他可以一个手指头就捏死我。若他觊觎魔君之位,大可以把我弄死。反正现在魔族上上下下都是倾向于他的人,他的声望也是最高的。为何一边对我如此恭敬,一边又对我如此立威呢?
猜不透,猜不透。或许真的像天神大人说的,我就是个生性愚钝的人。
待我再次见到小莫,他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虽然之前一直觉得他长得可怕,可他现在气若游丝虚弱的样子,让我心生怜悯。
“他们把你弄成这样?我去找管延算账!”我气呼呼地说道,刚转身想走,小莫混着干咳的虚弱声音就将我叫住。
“魔君......不关大长老的事......小莫......小莫中了那妖人的煞气......”
煞气?
我紧张地问道:“那这怎么办?师尊能解这煞气吗?”
小莫弱弱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妖族的煞气,一旦侵袭入体,就会将人蚕食殆尽,只有放煞的那个妖才能解开,其他人都不行......”
我的心顿时一凉。那只狐妖,早已形神俱灭了,我上哪找他去啊!我真是欲哭无泪,早知道小莫中了煞,我当时就该求天神大人饶了他一命。
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小莫见到,顾不得自己的身子,焦急地说道:“魔君您别哭啊,小莫能跟随您侍奉您这么多年,已经心满意足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哭得更厉害了。
“小莫!呜呜呜!”我哭着说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我不想让你死......呜呜呜......”
“自然有别的办法!”
管延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我扭头看去,他伫立在离我们大概两米远的位置,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
他的话让我燃起了希望。
“什么办法?”我忙问道。
“办法是有,只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为了小莫这样一个下人,不值得。”管延的语气冷冰冰的,像一把锥子尖锐。
我回头看了看小莫,他扭过了头,眼里满是绝望。
“魔君,算了吧,小莫......不值得......”小莫已经哀莫大于心死。
“我救!”我坚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