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脑子总会比平常时候差一点，甚至会变成一片空白。
现在的小晴几乎都已经不会思考了，她满脑子都只有李尧，只有眼前这个躺倒在地上眼睛流着血泪不死不活的家伙。
刘展搏确实太会掌握人心了，兵不见血，便能让敌人倒下。
李尧不就是被他气得倒下了？
下一个呼吸，刘展搏的剑如果在小晴接触到李尧的身子时，把李尧的脖子给砍断了，小晴不也会完全崩溃躺倒在地上？
看着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很可怕，但最可怕的却不是这样。而是像是被猫玩弄的老鼠一般，精神一次次受挫一次次想要崩溃，却又发现好像还有希望，最终发现一切希望却是只海市蜃楼，这样能不让人身心剧烈？
剑在向前，小晴在扑向李尧。
小晴的手要碰触到李尧的身体了，她的手指纤细修长白皙，好看得一塌糊涂，她会通过她的手指把温暖传给他。
刘展搏的剑已经来到了小晴的身后，剑身是冰冷冷的，寒光闪烁，能开膛破肚，它会划过李尧的脖子，让李尧身首分离。
剑的速度应该很快，此时却只比小晴伸手的速度快上那么一点点，只保证在她手指要触摸到李尧的身子的前前一刹那与李尧的脖子接触，只保证她的手碰触到李尧的时候，会有鲜血溅起，染红她的手指，染红她的脸孔，染红她的全身。
小晴的手接触到李尧的身子了，但她却不再动弹，原来满是激动的眼睛变得比死水还要暗淡无光。
因为李尧的脖子上顶着一把剑，他的脖子有鲜血在流！
……
如果他死了，她之前的挣扎努力算什么？
为什么当初她不听爷爷的话回到观里，如果她回观里了，今天不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或者，如果当初她没有认识他，他不就不会死？至少她不会知道他会死，更不会因为他的死而感到伤心？
两个人的相遇很奇妙，两个人的相识相知更奇妙。
这样那样的如果也很奇妙。
很多人很讨厌如果，也有很多人很喜欢如果。相见相识的如果，不相见不相识的如果。
如果小晴现在还能够思考，她一定不会去想什么如果，她只知道遇到了李尧，她是开心的，即便最后会伤心，她也绝不会去想那个不会相见相识的如果。他给了她很多，她不能失去他给她的很多，他给的很多无人无物可以代替。
如果就是没有发生设想的情况，所以，现在小晴依旧不会思考，只会用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的眼睛情绪多到已经没有任何情绪地，看着那把不知道哪里来的剑刺向李尧，看着李尧脖子上越流越多的血，脑子一片空白。
生或死，离或别？
……
李尧没有身首异处。
“呼！”
一阵大风突然刮起，在李尧和小晴身周旋转不停，拒绝了那柄冰冷冷的剑。
一个身影从天而降。
要和杨忠回观里的龚生去而复返！
……
“小晴，带李尧走。”
龚生看着没了魂的小晴和躺倒在地上流着血泪的李尧，眼露不忍。
“呵呵……想不到你会出现在这里，我还以为自己算无遗策这次计划肯定能手到擒来，想不到还是把你给算露了，真是失败。”
面对突然出现的龚生，刘展搏没有一丝计划被打乱的气急败坏，反而像是运筹帷幄大局皆在控制之下一般，云淡风轻地谈笑风生。
龚生习惯性地沉吟了半会，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不再催促小晴，眼睛向着已经被毁得一塌糊涂的森林四周看去，眉头皱得更紧，转而看向刘展搏，“你确实是一个很可怕的人，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做了这样的准备。看来对待魔宗，我们确实有点自视甚高了。”
刘展搏笑道：“会拒绝悬空观长老会邀请的人的赞赏我可不敢接受。如果可能的话，不要说我们要在这里说话，就是只是擦肩而过，现在的我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
龚生凝神静气，将自身的状态调整到最好，习惯性地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那么，你现在让我走了不就可以了？”
刘展搏点头道：“当然，你要走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那我做了。”
说着龚生手一挥，身子腾空而起，带着小晴和李尧。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真是烦人的故事情节。”
刘展搏语气依旧温婉，握着剑的手却向上挥起。
又是一道剑气的生成，带着正大光明的浩然正气，似是要驱除一切的奸邪。
剑气的速度很快，龚生的速度却似是更快。
身子刚腾空他便来到了森林最高大的那棵树的树顶之上，就要带着小晴和李尧逃出生天。
但也就在这时，龚生不走反回，直直向着那排山倒海的剑气而去，仿佛明知道危险却依旧扑火的飞蛾。
道术与剑道的第一次相遇。
两股气息在相撞，在相争，最终竟没有翻出多少波澜便消弭于无声中。
龚生带着小晴和李尧重新回到刚才所在的位置，与刘展搏相对而站。
“真想不明白像你这样阴险狡猾的人，竟然会有这样的剑气？难道越是坏的人，便越会显得中正平和？”
龚生一如既往地对自己的措词不做丝毫修饰，把最本真的意思表达了出来，赤~裸~裸的。
刘展搏依旧在笑，说出的话却似是答非所问，“人想要去做事情，当然会希望能把事情做好。无论过程如何，结果都只有两种，做好了和做坏了。我所做的一切不过只是想把事情做好而已。如果可能，我相信很多人一定会因为要把事情做好而做的比我更多，只是很多人没有这样的能力而已。”
龚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听明白了刘展搏的话。
他练的剑是君子剑，不是因为它是君子剑，而是因为它强，它可以帮助他做成他想要去做的事情。
简而言之，他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这样的人内心强大，思路清晰，信仰坚定，比空有一身修为的人，可怕一百倍！
他就算断了双腿也会用下巴当做腿，向着目标而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