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垂拱四年(688年),八月二十五日,越王李贞起兵于豫州,攻陷上蔡。九月初一,武则天命左豹韬卫大将军麹崇裕为中军大总管,夏官尚书岑长倩为后军大总管,率兵十万讨之,仍令凤阁侍郎张光辅为诸军节度,削李贞属籍,改姓虺氏。
官军进逼州城,贞乃饮药而死。麹崇裕斩贞父子及裴守德等,传首东都,枭于阙下。贞起兵凡二十日而败。被牵连危害的有其次子常山公、常州别驾李倩,其第三子李温被流放岭南。其余附翼者皆斩首示众。因兵败而逃者由千牛卫大索天下以毙之。其名单之上便有一人名叫李焕英。
李晋,字焕英,青州人士,祖辈乃是响马出身,自李唐得了天下,天下渐渐太平。也不敢再做豪强之事。只专心务农经商。但是早些年天下大乱时着实抢下了偌大的资财,在当地也是一方大地主,大豪强。传到李焕英这一辈已经是好几代了。李焕英是家里的老小,其父在三十多岁时才有的他。所以对他甚加喜爱。
李家是豪门大户,家境殷实,自是不缺钱财。所以便送他去读书,希望他能考取个功名。荫禄家族。李焕英打小便聪明机灵。但是对于读书却不甚上进,读了十来年也一事无成,不过对于刀兵之事却很是喜爱。好在家学渊源。自家祖辈传下来的武功秘术还在,加上父兄不惜钱财请来武术教习,倒也练了一身的好本事。年纪轻轻的便在青州一府有了偌大的名声。
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安宁的生活瞬间便被一件事情所打破。
自武则天垂政以来,青州换了个刺史。此人本是武三思的亲信党羽。为了迎合武三思的贪欲,遂帮其大肆敛财。到了青州没几个月,就把目光瞄准了李家。经过一番打探,得知了李家的过往。心下一转,便生了一条恶计。
俗话说得好,破家的县令,灭门的令尹。被一州刺史惦记上了还能有好?不几日,就有状告李家的状纸送上了衙门。什么霸占良田,勾结匪类,为祸乡里。最严重的,就是其家世代响马,并且到现在还在啸聚抢劫,暗地分赃。
李家在青州经营这么多年,岂能没点人脉?很快便得知了消息。情知是有人诬告。急忙备好礼物上下打点。却没料到刺史对送过去的礼物倒是收下了,可是当天整个李家庄却被大兵围得水泄不通。青州自古民风彪悍。再加上家族中的老祖宗就是响马出身。看到此事无法善了,便也起了拼死之心。
一场大战。全庄四五百户人家,只跑出去了十几个青壮。李焕英因为武艺超群,在大战中很快便聚拢了一批年轻人。眼看着父兄家人死于刀兵之下却无能救助。只能眼含热泪,带着十几个人从官兵的薄弱处杀出重围,遁入泰山之中,重操祖业,当了响马。
被官府破家灭门,李焕英自是不会善罢甘休。时时想要报仇雪恨。终于让他抓住了一个机会,手刃了仇人。但是一州刺史被害。朝廷岂会坐视不理?尤其这个人还是武三思的走狗。在武三思的授意下,大军很快进山,将李焕英刚刚有点规模的势力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等李焕英逃出青州时,身边只剩下六七个当初一起逃出李家庄的族人了。没奈何只得亡命天下。
路过豫州时,在一昔年交好的绿林朋友的引荐下。拜见了代王,从此托庇于代王门下。后来得知代王立志反武,更是为其精心办事。毕竟家人的死就是武氏家族的走狗干的。现在走狗已死,这笔账当然要算在武氏的头顶上。
李焕英十几年的书并不是白读的。虽然对科举的书并不上心,可是对兵书战策研究的很透。就这样,武艺高强。谋略过人的李焕英很快得到了代王的赏识。专门为代王训练死士,整训武备。在代王起兵前曾力劝代王时机未到,不可仓促举兵。可是代王却等不下去了。果不其然,起兵不过旬日便被攻破。一应人等俱皆丧命。李焕英只能拼死突出重围,再度亡命天下。
十月二十二,清晨,阳光刚刚洒在深秋薄雾笼罩的山林间。在青州泰山脚下,从密林之中钻出一道身影。随着薄雾慢慢消散显露出了他的摸样。二十四五岁的年纪,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除了有些风尘仆仆之外气色倒还不错。
卧蚕眉,细长眼,鼻梁高高隆起,头上匆匆挽了个发髻,散乱的发丝在清晨的微风中缓缓飘动。脚下一双薄底快靴,身着一袭有些变色的破烂武士服,裤子下端被雾气打的湿涟涟的,身上隐隐可见黑褐色的血迹斑点。斜背着一个小包袱,手拄一把连鞘长剑。此人正是被追逃中的李焕英。
此时距离武则天下旨捉拿他已有二十余日。自兵败后便带着十几个亲手训练的死士从豫州逃出,一路上不敢进城镇村落,专挑山林野间躲避千牛卫的追踪,数次被千牛卫追上。除了李焕英一人外,其余的死士皆死于追杀之中。正是死士们的拼死相助,才让李焕英安然逃脱。
当然,千牛卫中也自有寻踪匿迹的高手,短则一半日,长则二三日就又被其紧紧咬在身后。一路上追追逃逃。总算来到了泰山地界。只要进了泰山,便是龙归大海,鹰翔长空。再也不惧千牛卫的追踪了。想起那些战死的手下,心里不禁叹了口气。
微眯着眼算算时间,距离上一次甩脱千牛卫已经三日了。按照以往的经验,追兵已近,想来在今日午前必又有一场生死斗。只要甩脱这一拨追兵。便有时间进入泰山了。想到这里,李焕英眼中闪过一丝厉芒,脸上现出坚毅之色。隧不在犹豫,快步向前行去。
又向前行了十几里,耳中已闻得狗吠之声,情知追兵已近,不可再继续前行。于是找到了一棵三四人合抱的大树,先向树后奔跑了十几步,撕下一截衣襟扔到了草丛中,然后又折回大树下,脚下连点,蹭蹭蹭上到了四丈多高的枝杈上,借着不多的枯叶将身形掩藏起来。然后探头向远方看去。
只见一里地外树丛一阵晃动,跳出一小队追兵。五个人一条狗,五人一色红衣红裤,外罩甲胄,黑色虎头靴,头戴黑***官帽,一袭紫色披风,煞是威武。不过此时这五人看上去倒是有些狼狈,满脚的泥水,裤子衣服披风多处刮坏,帽子也有点歪斜。
其中一人牵着一只黑色大狗,狗正在地上不停地嗅着,不时跳着叫唤两声,显得有些激动。其余四人中三人呈三角队形警惕的看着四周,一人则四处查看着周围草树的痕迹。片刻后,低头冲着中间的人抱拳到:“大人,逆贼应该刚刚从此地经过不久,树枝刚断,草叶尚伏,据属下判断不会超过一刻钟。”
“大人,狗儿很躁动,逆贼离我们应该不远。”牵狗的千牛卫也禀告到。
中间之人略一沉思,说道“嗯,这么看来,这一次我们这一队应该最接近逆贼了,大家一定要小心。此人手段了得,为了追拿他,我们已经折损了几十个弟兄了,上面震怒无比。定要将他碎尸万段。好在他只剩下一个人了。这一次一定要将逆贼成擒。否则我们都不好过。”
“诺”
“大人,要不要施放响箭,通知中郎将赵大人。”
“等等,虽说目前有七八分把握追上逆贼,可万一不是,耽误了追索,赵大人怪罪下来,谁能担待得起?你先将响箭预备好,见到人之后再施放不迟。”
“诺”。
随后,五人呈箭型快速朝李焕英藏身的大树行来。
此时大树上的李焕英右手依旧持着连鞘宝剑,左手伸进怀中摸出三枚三寸钢针,屏住口鼻,转外呼吸为内呼吸。蛰伏不动仿佛与枝干融为一体。片刻后,五人小队警惕的搜索至树下,但未作停留,绕树而过。
方走出五六步,从身后的大树上射下三道白芒,在烈日下一闪而过。走在后方的三人俱都是脖颈被钢针贯穿吭都未吭一声的就扑到在地。此时方听到嗤嗤的破空声,和钢针扎入人体的噗噗声。紧接着后方大树上树叶一阵抖动,从树上扑下一条身影,手中宝剑耀目生辉,直奔千牛卫小队长扎去。
小队长身手也相当敏捷,方一发现状况,赶紧一个蹲身,顺势向旁边翻滚出一丈多远。李焕英看到袭击失败,就势脚一点地,宝剑就奔牵狗的千牛卫刺去。千牛卫躲闪不及,被宝剑穿过甲胄,自背透胸而出。“啊”的一声惨叫,惨死当场。
眨眼之间,现场就剩下两个人一条狗。这时,千牛卫小队长在翻滚之中抽出刀来,一个挺身站立当场与刚刚拔出宝剑的李焕英对恃。而那条狗仿佛吓傻了一般呆愣愣而立,忽然打了个机灵,掉头就跑。李焕英头都未回,左手剑鞘向后一掷而出,瞬间插入黑狗体内。黑狗只来得及发出嗷呜一声,就栽倒在地,眼看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千牛卫小队长趁着李焕英投掷剑鞘时提刀合身扑上。一朵刀花直奔李焕英胸口招呼。李焕英也举剑迎上,两人就杀在一处。‘当当’的刀剑交鸣声中,两人已拼斗十数招。只见两下里人影一分,又成对峙之势。
李焕英长身而立,微微喘着粗气,胸口的衣服被刀划破。一个吊坠显露了出来。而千牛卫小队长则满脸狞恶之色,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帽子也歪在一边,发髻有些散乱,一条腿颤抖着,似跪非跪。身上腿上三四处剑伤汩汩向外冒着鲜血。
“李焕英,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你杀了我又怎么样?你蛊惑代王造反,本就是诛灭九族的大罪。而今又杀了我千牛卫这么多弟兄。你以为我们会放过你么?能逃的了一时,可是你逃不了一世。你是逃不过我千牛卫的追索的。听我好言相劝,不如跟我回京都,俯首认罪,我会为你求情,留你一条全尸。”说着,眼中神色闪烁不定。
一句话惹得李焕英勃然大怒“去你妈的,少他妈废话,我造反也是被你们逼的,就是你们这些狗东西害的我家破人亡。你们不放过我?我还不放过你们呢。只要我不死,造武氏的反我是造定了。”
“那你就去死吧”随着话音,小队长将钢刀向李焕英掷去,而自己则团身一滚向落在地上的响箭扑去。却是想要拼死向同伴报警。说时迟那时快,李焕英一个闪身,躲过钢刀,手腕一抖宝剑飞射而出,在小队长的手碰到响箭之前将他穿胸钉在了地上。小队长只抽搐了几下,就一动不动了。
恨恨的呸了一声,李焕英缓步上前,弯腰探手拔出宝剑,鲜血顺着伤口一下喷出两三尺高,李焕英连忙向旁边一闪,躲过了喷溅的鲜血。闪身的动作带动了胸前的吊坠。李焕英这才发现衣服被划破,把吊坠漏了出来。赶紧把吊坠往衣服里面掖了掖。贴身藏好,然后珍而重之的摸了摸。
要说这吊坠可真是个好东西,李焕英就是靠着他,才在无数场的厮杀之中得以保命的。这东西并不是李焕英祖传的。而是在他10岁那年得到的。
那年秋天,他带着几个小厮去泰山之中打猎游玩。结果,遇到了土龙翻身(地震)。将他们宿营不远处的一个山峰震开了一个裂口。内里黑沉沉的,大白天也看不清楚里面有什么。李焕英虽然年纪小,但是胆子却大。也不知道害怕,挣开小厮们的拉扯。自己拿着个火把就探了进去。进去后才发现裂口通着一个山洞。
山洞内碎石一地。破败不堪。有个明显是山洞口的地方也让山石的坍塌给堵住了。在坍塌的旁边倒着两具枯骨。一手互握,另一手执着兵器。一刀一剑分别穿透了两人的胸口。也不知经过了多少年,刀剑在火光的映照下依旧寒光闪闪。李焕英一看,顿时兴奋起来。知道是碰到了宝刀宝剑,这武人就是喜欢这个东西。当下,也顾不得死人枯骨,把两件武器硬拽了出来。
枯骨也不知存在了多少年,被李焕英这一折腾,立马散了架,在两具枯骨手掌互握的位置掉下来一个东西。李焕英刚才还觉得枯骨的姿势奇怪。这下看到了东西,一琢磨。可不就像是互相争抢东西时,两人同归于尽的吗?这下子好奇心大起。忙把那东西拣起来。拂去表面的灰尘,借着火光看去。
这玩意儿也就比大号的色子稍大点。不过是八边形的,非金非铁非木,黑沉沉的毫无光泽。不过中间镶嵌着一个透明晶球,上下的凸起就是晶球露在外面的部分。晶球中心有一豆粒大小黑点。看着就像个眼仁一般,稍稍移动,便觉晶球内部泛起层层叠叠的波纹,仿佛内部的眼仁活过来一般。煞是神奇。
仅凭着这个表现,李焕英便知道这是个好东西。赶忙揣了起来。又在地上搜寻了一圈,其他就没发现什么了。连刀鞘剑鞘都没有找到。等回到了家中。找了把剑鞘配上,宝剑就留在了身边使用,刀则扔给了大哥。那个奇怪的东西不好存放,便打造了一个黄金圈镶在了里面。贴身收藏。
可谁知道在以后的日子里却发现了它的神奇之处。每当李焕英的体力和内力消耗一定程度后,这个小东西都能散发出一股奇怪的气流,顺着贴身之处钻入体内,帮助他快速的恢复体力和内力。这才保的他连番逃脱追杀。
手扶吊坠,竟然有片刻失神。猛地,李焕英警醒过来,不由得暗怪自己不该,逃亡的时刻,那容你多想这些无用的?忙又绕着当场走了一圈,寻回剑鞘和钢针,不再停留,寻定方向,大步而去。
走了还不到几十步,猛听得身后尖啸声响起。回头一看,一支响箭冲天而起。暗道一声,坏了。一定是刚才那个千牛卫小队长没有死透。隐忍到他走远了一点才发箭示警。刚才的片刻失神让他忘记了查看现场,心下不由得一阵懊恼。但是这时候想要回去灭口也已经无用。只得恨恨的向前急赶。
千牛卫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辍上了李焕英。一方追,一方逃。不时的牵牛卫还用弓箭进行骚扰,拖慢他的速度。李焕英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抓住机会回身厮杀一番,然后就再逃。一连厮杀了几场,杀死了几个人,自己也被砍的鲜血淋漓。最严重的就是胸口上的一刀。
吊坠的恢复速度也渐渐的赶不上他的消耗了。李焕英只感到疲惫异常。根本没有注意到身上吊坠的变化。吊坠上的晶球被他胸口流淌出的鲜血染过后,竟然缓缓的将血吸入了晶球中。晶球中心的黑色小点在慢慢旋转,随着鲜血的吸入。越转越快,带动晶球内的血丝形成了一个旋转的漩涡。
尾随的千牛卫越来越多。李焕英已经不敢再回身拼杀,只是一味的向前逃。可是有些千牛卫在响箭和哨音的指示下已经赶到了前面去围堵,迫的李焕英几度改变方向。等到天色将晚的时候终于被追兵堵在了一处悬崖上。一天水米未进。此时的李焕英疲惫不堪。看着悬崖下方那深深的涧底,李焕英不由得暗暗叫苦。
不知不觉间竟然逃到了鹰愁涧。这里已是一片死地。千牛卫渐渐的围了过来。看那样子,歪盔斜甲,也很是狼狈。逃得辛苦,追的又何尝不是?这帮千牛卫还纳闷,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能逃的人。要不是堵在了悬崖上,没准天黑后还真能被他脱身了。不过好在堵住了。这下他士插翅也难飞了。
双方都死了好多人,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当下也不多话。就厮杀在了一起。李焕英又奋力杀了几个人。身上也多添了几处伤口。才将千牛卫杀的四散开来。千牛卫看他还是如此悍勇。不禁心生惧意。一时间竟然无人再敢上前。
这时的李焕英宝剑拄地。气喘如牛,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围在四周的千牛卫。可是他的意识却慢慢模糊起来,自家知自家事,李焕英心里明白,这回真的是在劫难逃了。带队的武将看着李焕英可怖的样子,一时间倒也不辨虚实。又看了看自己手下的表现,知道他们心中已有惧意。谁也不想在这即将成功的时刻丢了性命。想了想,便把弓箭手调了上来。
李焕英在弓箭手的威胁下,慢慢后退,很快就退到悬崖边。却是无路可退了。一声令下,十几支羽箭迎面射来,瞬间既至。十步八步的距离,李焕英就是身体完好时也不一定躲得过,更何况是如今了。“啊”的一声顿时身中十几支羽箭,无一落空。
羽箭的力量甚至带动起李焕英的身体向后飞起。可是后面就是悬崖,已无退路。只见他的身体飞过几步的距离后就向着悬崖下直直的坠落了下去。
其实中箭后李焕英已经是意识全无。当然也无法看到在他贴身收藏的吊坠中。晶球中的血丝漩涡在越转越快。同时,李焕英流失掉的生机和血肉的精华,也随着肌肤的接触被漩涡快速吞噬。渐渐的,血丝漩涡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红色。一丝丝的紫色,白色,黄色,绿色,蓝色的细丝开始在晶球内出现。形成了彩色的气旋绕着黑点疯狂的旋转。
于此同时,方浩楠本还年轻的身体瞬间出现大量皱纹,因失血而有些发白的肤色也向着灰败转变。整个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老,干瘪。当最后一线细丝被吸入晶球中时,整个躯体形如枯木,再无一丝生机。而此时的晶球却开始了疯狂的震颤。
突然,整个晶球好像膨胀了一下,瞬间爆发出一片刺目的白芒,将涧底照的犹如白昼一般,接着光华向内一敛,咔嚓一声脆响,消散在了半空中,直到此时,李焕英干瘪的尸身才吧嗒一声掉在了涧底的水潭中,很快沉了下去。涧底的白光让在悬崖上正探头下望的众千牛卫都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半晌也没有人说出一句话来。
八百多年后,一个阴霾的午日。北京城,西市。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人是一圈围了一圈。不时的有哭声从人群中传出。还有不少人在用力的向里面挤着,可是都被内圈里手持刀枪的官兵给推挡了回去。
在圈子正中,有一个方形的木台子。台子上跪着个身穿白色囚服的年轻人。年轻人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纪。模样清秀,让人一见便忍不住心生好感。不过最引人注目的却是双眉正中的一道血色疤痕。犹如第三只眼一般。虽然蓬头垢面,可还是掩不住那卓越的风采。
年轻人全身被铁链子死死的锁住,而且铁链的末端分别贯穿了年轻人的琵琶骨与脚踝骨。使得他一动也不能动。铁链穿过的周围,衣裤已被血迹染成了黑色,显然他是遭受了不少的折磨。可是年轻人的神情却很安详,一双明亮的眼睛竟然隐隐流露出笑意。
看着哭闹的人群。年轻人张嘴想说点什么,可是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从张开的口中才发现他的舌头竟然已经被割去。正晌午时,三声炮响。台下的监斩官扔出了一块木牌。旁边立刻有人唱到:“犯人张俊青,行盗匪之事,杀害官兵,罪不容恕,午时已到,斩~~~”侩子手高举的屠刀随着斩字出口,往下一落,顿时一颗大好头颅滚落尘埃。
人群中的哭喊之声顿时高亢了起来。还有不少人已经对着尸身跪拜了下去。正在这时,异像陡生。只见年轻人的尸体上忽然飘出各种颜色的细丝。全都涌入到掉在地上的头颅之中。接着尸体和头颅瞬间干瘪下去。形如枯木一般。最后一点白光在头颅的位置上亮起。眨眼之间大放光明,在白昼之中依然耀花了人的眼睛。
变故一起,所有的人都被惊呆了。等到白光耀眼的时候,才像是梦魇中被惊醒了一般都疯狂的散开。台子周围顿时一空。不论是百姓还是官差。都尖叫着拼命的逃离这里。只片刻功夫,刚才还热闹的西市人畜皆无。只剩下倒在地上的一具孤零零的干尸。天空中炸雷忽起,雨终于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