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修士见了赤霄,想也不想便把那长索迎了过来。一剑一索在空中相交,“当”的一声,迸出一星火光,随即“哧溜”一声从索上滑落,仍是向那白袍修士脸上射去。白袍修士一击无功,不由得又惊又怒,赶忙双手连挥,在胸前竖起了一道白色屏障。赤霄与那屏障一触,“嗤”的一声陷入数分,又即弹了开来,“当”的一声掉落在地。平凡拾起赤霄,再度掐了隐身法诀,“嗖”的一声,御剑便逃。
白袍修士匆匆凝聚法力,硬挡了赤霄一记,脸上一红,竟然有些心浮气粗起来。他心中微微一怔,随即想道:“原来这柄黑黝黝的长剑也是一件宝物!既然如此,那就更加不能让他走脱了!”
想到此处,当即大喝一声,尽情施展法术乱打。平凡自知修为与对方相差太远,哪里还敢硬接?只是紧紧捏了隐身法诀,又在空中藏匿起来。他心知直线逃跑,定然不是这白袍修士的对手,因此故意纵高伏低,绕着群山大兜圈子。他此时御剑飞行,地上便没了足印,白袍修士自然瞧不见他。但这白袍修士只把手中黄索一抖,那绳索便“嗤嗤”一阵轻响,化作了数百只指头大的胡蜂,自身后“嗡嗡嗡”的追了过来。平凡听得声响,心中便知不妙,当下也不回头,捏了法诀一路狂奔。
平凡一路奔逃,那胡蜂阵始终紧紧跟随,半步也甩不脱。耳听得身后雷光乱炸,狂风漫卷,也不知有多少法术落将下来。他所学隐身法诀乃是昆仑秘传,莫说那白袍修士只是金丹期的修为,就算他有元婴期的神通,也决计瞧他不出。可是他手里的这根黄索,却是由无数百年胡蜂精魄炼制,最擅捕捉生人气味,原可说是隐身法的克星。白袍修士自恃修为,这当儿又已经有了防备,因此只管将自身法力尽情展开,一路追杀下来。
二人一追一逃,过不多时,便已追出百余里远近。
平凡仗了身法灵巧,又有太清灵宝符,赤霄剑两件宝物在手,因此白袍修士倒也不敢过分逼近。平凡便是凭了白袍修士这么一丝儿忌惮,这才每每从千钧一发之际逃得性命。到了这时,他心中满满的都是求生之念,又哪里有什么心思去管别人死活?就算柳寒汐,素问被人所擒,甚至大卸八块,那也是半点也顾不得了。
约摸逃了一两个时辰,眼前道路忽然一转,露出了一条极为狭窄的甬道。甬道四周,全是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雪山,当真再无第二条去路。平凡猛吸口气,向前急窜而出,笔直射入甬道之中。白袍修士见了,哪里肯舍,当下把手一挥,按落云头,也钻入甬道之中去了。
入了甬道,前面便陡然间多了无数岔路。白袍修士把手一挥,众胡蜂激射而出,向左首的一处山洞飞入。他既然得了指引,便不再怀疑,驾了云头向那洞中飞去。甫一进洞,便见洞外金光一闪,整座山洞竟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约飞出三四里路,眼前道路忽然一宽,露出了一线天光。白袍修士见了光亮,心中登时大喜,双臂一挥,便从那亮光之处冲了进来。刚一出来,脚下忽然“轰隆”一声巨响,洞口合了起来。白袍修士自恃修为,自然也不把这等小小机关放在心上,转身迈步便行。
行不数步,身前便多了一道朱漆大门,门上悬了一副黑底金字的牌匾,上书“金光幻境”四个大字。白袍修士见了,心中不由一凛,伸手往头顶一拍,顶上立时射出一柄精光闪闪的长剑,在顶门不住盘旋。这白袍人头顶宝剑,足踏祥云,心中凛然不惧,双手推开大门,大踏步走了进去。
入得门来,那大门“砰”的一声,随即关上。接着面前一阵白光耀眼,原来头顶之上,竟悬了无数口明晃晃的飞剑。放眼望去,只见这些飞剑无虑数十万口,正一上一下的向一名青袍修士发起猛攻。剑光与他身子一触,便即弹了开去,接着又从空中落到他的身上。这名青袍修士,正是与他一起,打劫柳寒汐的那位。想不到他打劫不成,反倒被困在这座剑阵之中。也是亏得他修为深厚,这才苦苦支持至今,倘若修为只有筑基期的层次,只怕早已被那数十万口飞剑一落,当时便斩为肉酱了。
正瞧之时,头顶一阵风声飒然,又有无数飞剑落了下来。白袍修士心中一惊,赶忙把手一挥,***光一闪,把那无数飞剑挡了一挡。青袍修士听得雷响,不由得回过头来,叫道:“道兄救我!”
白袍修士闻言,点了点头。这当儿也容不得他们互相算计,只得将法力聚做一处,共同抵挡此起彼落的无数飞剑。这二人都是金丹期的修为,法力一旦相合,威力登时大了一倍不止,只见一青一白两道光芒亮起,竟然把这无数飞剑尽数托了起来!
飞剑既被托起,天生重量也就无用,自然再也落不下来。青袍,白袍二人齐声长啸,发手有雷,登时把这无数飞剑打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形。只听“轰隆隆”一阵巨响,余下的那些飞剑,化作了无数白光,转眼间消失不见。
阵法既破,阵中光亮登时暗了下来,露出了当中一座高台。高台之上,一阴一阳两柄巨剑兀然而立,然而主持阵法之人却已不知去向。这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
万剑幻阵既破,这二人胆子便大了许多,当下也不管前面有无危险,只管并肩携手,向那第二道幻境走了过去。
前行里许,又是一条一模一样的甬道倾斜下去,甬道之中,还嵌了几级楼梯。走下梯去,只见拐角处又悬了一块牌匾,写道:罗天幻境。二人想也不想,迈步便走了进去。
入得阵来,只见罗天幻境一片雾蒙蒙的,头顶之上,似乎是一片湛蓝的天空,空中云雾缭绕,繁星点点,倒与夜空颇有几分相似。放眼一望,只见四下里一片空荡荡的,只有东西南北四个角落里各有一根擎天大柱,把整座幻境撑了起来。幻境正中,也是一座圆形高台,高台之前,又有一条环形阶梯,弯弯曲曲的通向台顶。高台之上,平凡手持令牌,脸上尽是悲悯之色。
“既然来了,那便不要走了罢!”
平凡一声冷哼,右手在空中一下虚点,那面黄se令牌光华一闪,飞入平凡手中。平凡左手一扬,发手有雷,接着右手令牌一竖,劈面向二人一指。
令牌一起,登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半空之中,陡然间跌了无数两丈见方的巨石下来。只听“砰砰砰砰”一阵巨响,半空中火花四溅,这些数万斤的巨石盘错交叠,向着二人头脸砸将下来。
这二人见了巨石,不由得也吓了一跳,但有了上次经验,却也并不害怕。当下各施法力,把那黄索,飞钩祭在空中,迅捷之极的迎了上去。平凡放眼瞧去,只见那黄索在空中一晃,立时化作了一张渔网模样,将空中落下的巨石尽数兜了进去。那柄飞钩却飞上半空,专拣落下的石头来切。耳中只听一阵“轰隆隆”,“嗤嗤嗤”的声响,这些巨石,先后被二人法力击碎,再也无以为害。
平凡见巨石无效,赶忙收起黄牌,拣起黑色令牌一晃。只听一声雷响,台下便涌出无边洪水,一路翻滚着向二人冲了过去。这二人驾起遁光,水涨一尺,他们便跟着飞高一尺;水涨一丈,他们便随之飞高一丈,因此仍是奈何他们不得。这二人连声长笑,面上尽是鄙夷之色。
平凡被这二人耻笑,脸上不禁一红,赶忙把黑牌一晃,收了起来。黑牌一收,洪水瞬间退去,转眼间没了踪影。这二人落下地来,也不多话,四手齐扬,黄索,飞钩两件法器迎面绞杀而来!
平凡见状,半点也不慌张,伸手把那红色令牌一举,劈面便是一晃。二人正自愕然,却听罗天境中一声雷响,平地之上,陡然间涌起一股火焰来。这股火焰也不甚大,只是淡淡的若有若无,火焰中心,却是罕见的雪白颜色。火焰一起,便将黄索,飞钩一并裹了进去。两件法器被那火焰一裹,登时一道火光,被那火焰炼成了飞灰。二人本命法器被毁,都是脸色一阵苍白,心中怒极,不约而同的怪叫着扑了上来。平凡眼见二人扑来,既不闪避,也不抵挡,反而望着二人不住冷笑。
眼看着二人离他身前不过数丈,地上那道白焰忽然间冲天而起,把这二人裹在火堆之中。这火焰着体便燃,附在身上噼噼啪啪的烧了起来。说也奇怪,这二人明明一身法力,然而被这火焰一烧,却只有满地打滚哀号的份儿,一身本事竟是半点也使不出来。这二人全身着火,一时却又不死,只烧得全身焦味扑鼻,臭气四溢。平凡不忍见到二人垂死的模样,只得把眼一闭,从符中退了出去。
平凡哪里知道,这道幻境中的烈火阵,根本不是凡间烟火,而是四大真火的三昧真火,便是元婴期的修士来了,一时只怕也无法扑熄,更何况这二人只是金丹期的修为?
两道火焰又烧一阵,终于熄灭。这两名金丹期的大高手,也终于被三昧真火炼作了飞灰。
可怜,可怜!这二人千载修行,好容易结成金丹,却只因一时贪念,便无端遭了这场大劫,不但宝物不曾到手,竟连性命也一并送在这罗天幻境之中。千载功行,一朝尽成画饼。岂不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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