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在绵延起伏的九龙山脉中,血魅和子鱼正面对面坐在火堆前。火堆上烤着两只山鸡,是血魅在树林里捉来的。
子鱼看着那两只山鸡,不禁感叹,血魅的武功也太好了吧,这顷刻之间的工夫,两只活生生的山鸡到手,片刻之后,山鸡被处理干净,被放到了火堆上。这一切,血魅没有让子鱼插手,她直管坐在那里等吃就行了。
养尊处优的皇子,做起这些来,竟然熟练得很。他的身上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吗?
血魅感觉到子鱼落在他身上探究的眼神,抬头,对她邪魅地一笑。
“情儿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看,喜欢上我了?”
自作多情!子鱼别过脸,从地上捡起几粒小石子,朝一旁的小溪丢去。黑暗中传来“扑通、扑通”小石子击打在水面上的声音。
“唉!我可是听说某人在我的灵柩前哭得很伤心,还趁我没有知觉、不能反抗的机会,偷吻我。”血魅一边转动插着山鸡的树枝,让山鸡熟得均匀些,一边“委屈”地道。
他还好意思提起这件事!“要是我知道你没死,肯定在你心口补上一刀。”
“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用这么狠心吧。”血魅通过火光,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好像要看穿她的心一样。
子鱼愤愤地道:“你让‘血杀’攻击鸣哥哥,又借机假死,引发悦国和辰国的战争。难道我不该杀了你这个‘罪魁祸首’吗?”
如果不是他,辰国没有借口发兵攻打白虎关,不会有那么多士兵受伤甚至殉国。
“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样的人。”血魅闷闷地道,从地上站起来,将已经烤熟的山鸡拿下,用树叶包了,递到子鱼的面前。
子鱼接过,放在地上。
血魅拿了另一只山鸡,走回自己的那边,重新坐下。他撕了一只鸡腿,大口地吃了起来。
“吃饱了,休息一晚,明早我送你回白虎关。”火光映在血魅那完美的脸上,一闪一闪地。他的表情严肃而且坚毅。
子鱼愣住,原以为他这次不会轻易放了她,没想到他却要主动送她回白虎关。这一刻她有些闪神,她想自己一定是看错了,那样的表情怎么会出现在血魅的身上。
良久,她终于还是决定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斯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会相信我说的话吗?”秦斯宇扔掉手里的鸡骨,站起身,走到小溪边洗干净双手。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相信?”子鱼望着他的背影,长身玉立,衣袂飘飘,一如她在泠州第一次见他之时,不染红尘,美若仙人。
“等你吃饱了我再说。”秦斯宇回到火堆前,坐下,闭上眼睛,靠在树干上假寐。
子鱼也觉得肚子饿了,拿起烤熟的山鸡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不吃了?”秦斯宇不知道何时睁开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子鱼“嗯”了一声,望着火堆出神。今日的事,她总觉得不妥,好像是进了别人预先设计好的圈套。这些,和眼前这个美如天人的男子脱不了干系吧。
一阵风过,子鱼进了秦斯宇的怀抱。他喟叹一声,不顾她的挣扎,搂紧她香软的身子。他终究还是无法忍受与她近在咫尺,却有如远在天涯的感觉。
如果她不是“他”的未婚妻,他决不会相让。
“找人保护好他!”秦斯宇吐出莫名其妙的话。
子鱼猛然抬起头,敏感地问道:“他?他是谁?斯宇,告诉我!”
她看着他抿得紧紧的薄唇,心中闪过无数的猜测。
“是慕容浚还是上官鸣?”
秦斯宇暗叹,原来她还蒙在鼓里。
“朗星湖一役,袭击我和上官鸣的,并非‘血杀’。他们的目标既是上官鸣,也是我。”秦斯宇看着她不敢相信的眼神,继续道:“我答应你放过上官鸣,可是有人不愿意,他派了杀手潜入凤悦城,想一箭双雕,既要一举杀死上官鸣,又要借机惩戒我。”
子鱼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我孤注一掷,因此受了重伤,命悬一线,可他偏偏又不想我死了,让人给我吃了假死药,将我带回了月亮城,找名医治好了我,让我以血魅的身份继续为他效力。”
这个人,也是导致此次白虎关出现瘟疫的幕后人吧。一个连秦斯宇和血魅都可以控制的人,他的身份呼之欲出。
“你私自救了我,就不怕他惩罚你么?”子鱼担心地问。
“他若伤了你,我宁愿和他同归于尽。”秦斯宇露出一副决然的表情,手下用了几分力,将怀里的子鱼抱得更紧。她是他的底线,他可不允许任何人触及他的底线,即便那人比他强大。
“斯宇,你……”话到嘴边,她却停了下来。这血缘关系是世间最难斩断的一种关系,她不可以利用他的感情,让他割断亲情。
“情儿,我没办法一直待在你的身边保护你。今后你万事小心!回到白虎关后,你还是把真实身份告诉慕容浚吧,这样他才能保护好你!”秦斯宇道。希望“他”可以保护好她。
每次和慕容浚见面,秦斯宇就醋意大发,不打一场就不舒服,现在他竟然主动把她推给慕容浚。
“斯宇,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子鱼不安地问道。
“我哪里会有什么事瞒着你!既然我无法贴身保护你,就只能让他来保护你了。他要是做不到,我可不会放过他!”子鱼身后的秦斯宇眸光闪了闪,表情有些不自然。还有什么比把心爱的女子推向别人的怀抱更痛苦的事呢。
一夜无话……
第二日,当黎明驱散九龙山脉的黑暗,血魅带着子鱼下了山,在山脚处的林子边骑上一匹正在吃草的骏马,直奔三十里外的白虎关。
走了不过十里,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血魅!”子鱼紧张起来。听那些马蹄声,人数不少,不知道是敌是友。
“没事,有我在!”血魅抱紧子鱼,一拉缰绳,让马缓缓停了下来。
不一会儿,前方的马队出现了。领头的是一匹雪白的骏马,马上坐着一个白衣少年将军,正是慕容浚。他的身后跟着一支一千人的队伍。
子鱼定定地看着慕容浚策马奔驰而来,一颗心砰砰直跳,都快要跳出胸口了。
“看来他很紧张你,把白虎关能出动的士兵都带出来了。”血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子鱼心中一紧,道:“血魅,趁他还没到,你赶紧走!”
“不急,我还有话跟他说。”血魅淡定地道,勒紧缰绳,等慕容浚到来。
慕容浚已经认出了前方马背上的子鱼,以及她身后一身红衣、脸蒙丝巾的血魅。他手一扬,身后的骑兵分成两队,向子鱼和血魅包抄过去,将二人围在中间。
慕容浚则在离他们三丈之外的地方停住。他看着两人在马上的姿势,皱起了眉头,扬声道:“放开她!”
血魅嚣张地笑道:“我偏不放,你有本事就从我这里把她抢回去!”边说边宣示主权一般收紧抱着子鱼的手臂,让她的整个背部贴在他的胸膛上。
慕容浚一愣,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放了她,我放你走!”
“情儿,后会有期!”血魅凑近子鱼耳边跟她道别,然后抬起头来哈哈大笑道:“那本宫要多谢飞鹏将军放我一马了!来,接着你的美娇娘!”
他双手扶着子鱼的细腰,将她托起,用力抛向慕容浚。
“血魅你……”子鱼大惊失色,话音未落,身子已经在半空中飞了两丈,在慕容浚马前不到一丈的地方急剧落下,眼看就要狠狠地摔在草地上。她吓得发不出声音,只顾得上闭上眼睛。
“砰”地一声,她的身子撞击在一个柔软温热的物体上,由于冲力和惯性,并没有立刻停住,而是跟着身前的那个物体继续倒下,感受到了再一次撞击方才停住。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听到身前的物体发出一声闷哼,子鱼连忙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眸子。
是慕容浚!原来,电光火石之间,他飞身出来接住她,用身体充当她和草地之间的缓冲物。
此时,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而慕容浚的双手就放在子鱼的腰间。这一幕,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子鱼羞红了脸,双手撑在草地上便要爬起来。可是,慕容浚的一双铁臂紧紧地抱着她。
“等等,一会儿就好!”慕容浚喑哑地低语道。
子鱼不敢再动,任由他抱着。
血魅眯起眼睛,看了看草地上的慕容浚和子鱼,调转马头,向西边跑去。眼看就要撞上前面的士兵,他突然从马背上飞身而起,飞到那些士兵的头顶,左右各一脚,将两个士兵踢下马,然后脚尖重重地在马身上一点,借着这道力飞身到了包围圈外。
那两匹马受到他的攻击,往两边倒去,撞到了相邻的马匹,产生了多米诺骨牌效应,顷刻之间,整个包围圈被毁了一大半。
而血魅的马也从缺口处冲出了包围圈。血魅轻点草地,飞身上了马,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