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浚见南宫芷情在楼上看着自己,还对自己笑了一下,不禁心神荡漾,正要迈步上楼,就听见外面有人大声通传:“淦州欧阳府大小姐欧阳静到!”
他连忙转过身,走向大门。
南宫芷情在楼上听见,想起曾经在“灵狐”的汇报中看过淦州欧阳府的情报。
这欧阳府是淦州的一大世家,与慕容山庄齐名,主要以石材生意为主,兼营当铺。不过欧阳家经营的石材可不是普通的石料,而是富贵人家专门用来建造园林、堆砌假山的太湖石,而且他们还有自己的采石场。
欧阳府的主事人欧阳烈有二子一女,分别是长子欧阳伦、长女欧阳静、次子欧阳宇。
二十岁的欧阳伦虽为长子,却对做生意一点也不感兴趣,整日只会吟诗作对、风花雪月,十天倒有八天在青楼花魁的温柔乡里度过,剩下的那两天,多半是在祠堂里罚跪。
次子欧阳宇年纪尚幼,不到十二岁,被欧阳烈送去麓山书院读书。
惟有十七岁的长女欧阳静,聪明伶俐,自小跟在欧阳烈身边,耳濡目染,对欧阳家的产业了如指掌,于经商之道也说得头头是道。
欧阳烈对欧阳伦失望之极,于是干脆培养女儿。欧阳静也很争气,不到两年,已能独当一面。
这对于欧阳烈来说,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据说欧阳烈和慕容谦老庄主是同窗,而他们娶的妻子又正巧是手帕交,所以两家走动频繁,关系极好。
当下,除了慕容浚外,各地的主事人也都纷纷站起来,准备迎接欧阳静。
南宫芷情看到对面雅座里一直在与大哥品茗聊天的原湘,也推动轮椅来到窗前,望着大门。她似乎看到原湘的眼睛里闪动着期盼的光芒。
原湘急切的神情让她有些吃惊。难道超凡脱俗、飘然若仙的他喜欢欧阳静?
于是,南宫芷情好奇地望着大门,想看看那个被大家众星捧月般迎接的欧阳大小姐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只见一个身穿红衣红裙的少女在佟英的陪伴下进了越香楼。她穿的是窄袖的衣衫,裙子也要比别人的短上一两寸,露出一双绣着芙蓉花的缎面绣鞋,头发像男子一样高高地扎成一束,用五彩缤纷的璎珞固定在脑后,除此之外,她的身上没有任何的首饰,整个人显得干脆利落。
她的装束让南宫芷情有些意外,不过也确实符合她的身份。
欧阳静一进大门,就直接走到慕容浚面前,笑着道:“浚,恭喜你!静儿祝越香楼客似云来,财源滚滚!”她的声音很清脆,如同黄莺出谷,十分动听。
慕容浚拱手道:“承欧阳大小姐贵言!大小姐大驾光临,慕容浚不胜感激!”
“浚,你和我客气什么!”欧阳静的眸光毫不避忌地放在慕容浚的脸上。
“欧阳大小姐远道而来,一定累了,请稍作休息。佟英,你陪欧阳大小姐上楼。”慕容浚转头对身旁的佟英道。
“是,欧阳大小姐请!”佟英应了,伸出手臂对欧阳静做了个“请”的手势。
欧阳静没有动,一双美目仍然直直地望着慕容浚,用略带撒娇的语气对他道:“浚,你陪我上去好不好?我有好几个月没见到你了,你陪我说说话。”她已经放低了姿态,就差没亲口对他说,她很想他!
慕容浚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淡淡地道:“好,我陪你上去。”
欧阳静听他这样说,开心地笑了,娇美的脸庞好像春日里绽放的鲜花,光彩照人。
楼上的南宫芷情听见欧阳静一口一个“浚”,心里早就不舒服了。欧阳静这一笑,更是恍花了她的眼睛。她收回放在楼下两人身上的视线,不由地看了看对面的雅座。
只见原湘呆呆地望着楼下,眼眸里浮动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南宫芷情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如此失态。
看来,原湘真的喜欢欧阳静。好吧,那就好好撮合他们,免得那个欧阳大小姐纠缠慕容浚!南宫芷情心里想着,却没意识到自己早就已经打翻了醋坛子。
见慕容浚和欧阳静上了楼来,南宫芷情从锦凳上站起,走出雅座,缓缓地迎向他们。
“奕飞!”南宫芷情有意柔柔地唤着那个有些走神的男子,声音好像要滴出水来一样。
慕容浚身子一颤,望向婷婷袅袅走向他的南宫芷情,嘴角微微上扬。“情儿,你怎么出来了?”
“今日是越香楼的好日子,你忙着招呼客人,我却待在雅座里休息。不如让我帮你分担一些吧!”南宫芷情道,却将视线转向了欧阳静。
近看,欧阳静有一张姣好的鹅蛋脸,目如秋水,眉似远山,鼻如悬胆,唇若红莲,真是个美人胚子。南宫芷情看了,不禁在心中暗暗赞叹。
那边,欧阳静也在细细地打量她。慕容浚唤她“情儿”,那她一定就是南宫芷情了。以前听说相府千金容貌极美,欧阳静不相信,如今看她,眉目如画,丰姿绰约,浑身散发着清雅脱俗的气质。
就在两人互相打量的时候,慕容浚温柔地道:“情儿,我能应付得了。要是累着了你,我会心疼的。”她是相府千金,知府大人的亲妹妹,哪能让她抛头露面,招呼客人。
“奕飞,你对我真好!”南宫芷情不再看欧阳静,上前一步,站在了慕容浚和欧阳静的中间,很自然地用身体把他们隔开,然后玉手挽上慕容浚的手臂,甜甜地望着他。
“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呢?”慕容浚反问道,宠溺地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欧阳静见状,眼睛里升腾起怒火。她认识慕容浚十多年了,从他回淦州执掌慕容山庄,她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心里就装满了他的身影,再也容不下其他男子。可他对自己总是冷冷淡淡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而南宫芷情只过出身比她好一点,有个位高权重的爹,就硬是把她喜欢的人抢了去。当她在淦州听到慕容浚订亲的消息时,目惊口呆,要不是欧阳烈把她拦住,她早就跑到凤悦城去找他了。
见慕容浚和南宫芷情郎情妾意,旁若无人地亲热,欧阳静忍不住嗤道:“还以为南宫相府的千金有多么金贵,原来也不过如是!”
南宫芷情背对着她,她看不到南宫芷情的表情,可是慕容浚眸子里瞬间浮现的冰冷恨绝,她却看的清清楚楚。她吓了一跳,慕容浚就这么在乎南宫芷情吗?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南宫芷情紧紧地咬着下唇,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她自幼被南宫亮、南宫燕凌保护的很好,虽然娘亲早逝,却享受了比别人更多的爱,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从南宫芷情走向他的那一刻,慕容浚就猜出了她的小心机,于是不动声色地配合她。如今见她受委屈,便一手将她拥入怀中,冷冷地对欧阳静道:“慕容浚与情儿早就已经订了亲,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此事应该在几个月前就已经专函告知了欧阳伯父,照理,欧阳大小姐不可能不知道。为何要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
“我……”欧阳静一时语塞,见他护着南宫芷情,心里忿忿不平,难道他真的看不出自己的心思吗?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涨红了脸,大声问他:“她就这么好,让你一心只护着她?那我呢?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