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原湘悠悠醒来。他抬起头,有些疑惑地望着南宫芷情。
“原公子,你醒了?”南宫芷情问道,随手将煮沸的水倒进茶壶,略等,然后拿起茶壶,在原湘的茶杯里倒上茶水,又在自己的杯里倒了些。茶香再次弥漫在空气中。
“原来我睡着了,真是失礼,请南宫小姐见谅!”原湘有些不好意思。
“原公子的伤刚好,应该多些休息,不宜过度操劳。”南宫芷情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原公子,请喝茶!”
原湘略一迟疑,还是端起了茶杯。茶一入口,甘香可口,他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昏昏欲睡的感觉一下子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时,花厅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琴心心急如焚地在前面小跑,水兰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喊:“琴心姑娘,你不要走这么快,我跟不上。”
琴心不理会,一心想快点回到花厅。刚才跟着水兰到后院去换衣裳,被她左拐右拐地带着走了很多冤枉路,她发觉不对劲,正要调头回花厅,就被水兰拉进一间院子,进了一间厢房。
水兰一边找出一套衣裳,一边向她道歉:“琴心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我到这里没几天,记性也不好,总是迷路。”
琴心也不和她计较,赶紧换上干净衣裳,匆匆赶回花厅。等到进了花厅,看见原湘安全无恙地与南宫芷情品茶,方放下心头大石,对二人行了个礼,慢慢地走到原湘身后站定。
水兰也大口喘着气走了进来。南宫芷情微微蹙了蹙眉,带了责问的语气道:“水兰,怎么换个衣裳也要这么久?”
“小姐,大公子府里路多,花草又多,我……我又迷路了。”水兰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没关系,我想琴心不会介意的。琴心,是不是?”原湘出声为水兰解围。
“是。”琴心应道。心里却嘀咕着,那丫头明明是有意的。这几日,几乎所有的人都被庄主派去调查公子遇袭之事,公子的安全就系在自己一个人身上,要是公子出了什么事,自己怎么向庄主交代?
“谢谢琴心姑娘体谅!”水兰笑着说道,回到南宫芷情身边。
“南宫小姐,越香楼将于本月十五开张,届时会举办一个剪彩仪式。南宫大人那边,慕容山庄会有正式的帖子邀请他出席。至于小姐,原湘今日便是奉了庄主之命,前来邀请小姐出席。”原湘道。
“我知道了,到时我会去观礼。”南宫芷情淡淡地道,心中却闷闷地思忖:“他想自己去,为何不亲自来请,却要借他人之口。”
原湘看着她的表情,暗叹,她和慕容浚明明在意对方,为何都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个明明很想知道他的情况,却不肯开口询问。另一个明明很思念她,却不肯光明正大地见她。
昨夜自己睡不着,到院子里赏月,正好撞见慕容浚回来,才知道清冷的他竟乘着夜色,偷偷摸摸地跑到人家的闺房去,还不敢让她知道!
他决定要替慕容浚拿一回主意,于是道:“到时请南宫小姐盛装出席,与庄主、慕容大人一起剪彩。”
“剪彩?”南宫芷情诧异,她只不过是一个闺中少女,非官非贵,泠州城里认识她的人也极少。
“庄主想南宫小姐以未婚妻的身份出席。”原湘解释道。
南宫芷情望着原湘,沉默了片刻,才幽幽地道:“你真的希望我以那个身份出席吗?”
“慕容山庄与南宫相府的联姻,早就已经天下皆知,南宫小姐既然来了泠州,替越香楼剪彩再好不过了。而且此次越香楼开张,各地分店的主事人都会前来祝贺,他们都是慕容山庄的精英,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让大家认识你。”
原湘看出南宫芷情有些犹豫,以为她还介意那日的事情,于是极力劝她:“那日的事发生的太过突然,庄主也是太在意小姐,才会那么冲动,伤害了小姐,原某在这里替庄主说声‘对不起’,请小姐原谅庄主!”
南宫芷情没说话。水兰却在一旁嘀咕:“要道歉,也该由慕容公子来说,怎么能让别人来代替!”
听她这样说,原湘脸色一变。这丫鬟没大没小,张嘴就来,不过她说的倒是在理。
原湘忍得住,可琴心却忍不住了,她本来就因换衣裳的事对水兰心生嫌隙,当下回了一句:“你这丫鬟还真是厉害,你家小姐还没说话,你倒插起嘴来了!”
水兰不甘示弱,顶了回去:“我说错了吗?你们是没看见,那日我家小姐哭得多伤心!这么多天了,慕容公子要是真的有心道歉,早该来了!……”
“水兰!不要再说了!”南宫芷情打断水兰的话,对原湘说道:“水兰被我纵惯了,请原公子见谅,不要与她计较。”
“南宫小姐言重了,琴心也有不对的地方。原某倒是颇为欣赏水兰姑娘护主的忠心。”原湘笑道。这一来,花厅中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下来。
南宫芷情望着一脸笑容的原湘,问道:“听说原公子精通音律,尤其是弄萧。”
“说不上精通,只是略懂皮毛而已。我倒是听说南宫小姐擅长抚琴,正巧我带着玉萧,可以和小姐切磋一下。”原湘从袍下拿出一支玉萧。
“可以让我看看公子的玉萧吗?”南宫芷情忍住心中的激动,问道。
“当然可以。”原湘将玉萧递了过去。
南宫芷情接过玉萧,顿时感到失望。这玉萧虽然也是用上好的碧玉制成,但不是自己遗失的寒玉萧。
看到南宫芷情失望的表情,原湘自嘲地说道:“看来原某的玉萧不入小姐的法眼。”
“不,原公子的玉萧堪称上品。”听他这样说,南宫芷情回过神来,一边将玉萧递回给原湘,一边问道:“原公子可会吹《黄沙曲》?”
“乐圣林声语的《黄沙曲》?据原某所知,林声语成名至今已有十五载,作于十年前的这首《黄沙曲》,更是奠定了他在乐坛的地位。凡是学萧的人,无不以会吹奏《黄沙曲》为荣,只是这首曲子不是人人都能吹奏得了的,没有一定的音乐功力,根本无法全部吹奏完。”原湘道。
可是这难不倒他,因为他正是为数不多能全部吹奏完《黄沙曲》的人之一。不过当初他可是花费了相当长的日子,又有专人指点才学会的。
“正是!不知道芷情是否有幸听到原公子吹奏《黄沙曲》呢?”南宫芷情期待地望着他。正如他所说,能够将《黄沙曲》全部吹奏出来的人不多,上官鸣是其中之一。
“原某略懂,要是有乐谱,一定能吹奏出来!可惜现在没有乐谱。”原湘遗憾地说道。
南宫芷情回过头,对水兰道:“你去把《黄沙曲》的乐谱拿来。”
水兰应了,不用一会儿,就将乐谱拿了过来。一旁的琴心腹诽,她这次倒是快的很。
南宫芷情将乐谱递给原湘,“原公子请!”
原湘接过乐谱,打开一看,乐谱是用娟秀的楷书抄写的,无疑是出自眼前这位聪慧灵秀的女子。
他将乐谱细细地看了一遍,又将玉萧放在唇边,试着吹奏了一段,然后朝南宫芷情点点头,示意开始了。